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没有语言,社会就不能进步和发展。文字从属于语言,是建立在语言基础上的最重要的辅助交际工具,也是人类进入文明史的重要标志。我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的社会主义国家,有着丰富多采的民族语言文字,藏语文就是其中独具魅力的典型代表。
       藏语,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藏语支。主要分布在西藏自治区、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和甘孜藏族自治州、甘肃甘南藏族自治州、青海和云南迪庆藏族自治州四个地区。巴基斯坦、印度、尼泊尔、不丹四个国家,也有不少人会说藏语。藏语分成三大方言:卫藏方言(即拉萨话)、康方言(德格话、昌多话)和安多方言。
       藏语由30个字母和4个母音组成,据记载,松赞干布统治西藏的吐蕃时期,由于当时没有文字,于是派他宠爱的大臣桑布扎到天竺一带去学习。桑布扎在天竺学业期满返藏后,从梵文的26个元音中挑出4个创制了符号式的藏文元音字母。又从梵文34个辅音字母中,取掉了5个反体字和5个重叠字,制定出4个元音字母及30个辅音字母的文字。桑布扎创制藏文后,即献藏文颂词一首给吐蕃王松赞干布。松赞干布很高兴,赞赏不止。为了带动全臣民们学习文字,他首先拜桑布扎为师,一时间在全藏区掀起学习藏语文的高潮。
       作为援藏干部来到西藏后,随处可以看到藏语文的踪迹。路旁的商店招牌,街上的指示路牌,超市里的售货标签,旅游景点所有的宣传广告品等,无一不写有藏文。图书馆里的图书分汉、藏文陈列,各占一半。就连拨电话到查号台查电话号码,电脑查询系统也首先用藏语报告电话号码,然后再用普通话重复一遍。打开西藏电视可以看到藏语的新闻、服务、专题、影视译制片等各类电视节目;浏览报摊可以发现《西藏日报》、《拉萨晚报》等多种藏文版的报刊杂志。
       藏语文不仅充满地面,而且占领了西藏的空中。目前,西藏人民广播电台共开办了20个藏语节目,藏语综合频道每天播音达21小时,康巴语播音时间每天已达16小时05分,并且做到了重大新闻与汉语同步播出,年编播能力达到1800小时。西藏电视台除办好新闻性、服务性节目和做好电视片译制工作外,还定期地播出藏语专题节目,藏语影视剧的译播深受农牧民群众和城镇居民的欢迎。电视台每年举办的藏历年文艺晚会,以及“三下乡”等以藏语为主的节目,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摄影:觉果
       在虚拟的网络世界,藏语文也占有一席之地。从1993年开始研制藏文编码国际标准和国家标准,经过藏语文、计算机、信息技术标准专家的共同努力,圆满完成了研制藏文编码国家标准和国际标准最终方案的任务,并经过国际标准组织的多道严格的程序和数轮投票,于1997年获得顺利通过,使藏文在我国少数民族文字中成为第一个具有国际标准、获得全球信息高速公路通行证的文字。目前,分隔千里的藏族同胞可以在互联网上互相聊天,用E-MAIL互相问候。
       藏语文用的最多的还是生活中。在西藏,藏语成为最为普遍使用的语言交际工具。除了百姓的普通生活,在很多正式的场合,藏语也有它应有的位置。在山南地委宣传部,平时见到本单位里很多藏族同事聊天时都是用藏语;陪同记者到基层采访时,必须有藏族同事一同去,因为在基层只有用藏语才能采访到好的新闻,才能了解百姓的心态。
       对于藏语的学习,刚进藏时我是一窍不通,慢慢的我也摸出一些窍门。不过完全是实践出真知,用最原始的注音来学习一些口头语言,开始从最基本的日常用语学起。如“吉祥如意”为“扎西德勒”,“谢谢”为“突及其”,“你好吗”为“如索得波饮拜”,“对不起”为“广达”,“欢迎”为“嘎苏徐”“请进、请坐、再见”分别为“牙沛、秀垫佳、卡里秀”。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知道一些藏族人名和藏语在汉语中的含义。如“米玛”为星期二,“巴桑”为星期五,“次居”为初十,“达瓦”为月亮,“梅朵”为花,“僧格”为狮子,“次仁”为长寿,“齐美”为无死,“尼玛”为“太阳或星期日”等等。纵观藏族人名和藏语的内涵,不能忽视其极丰富的佛教文化色彩,这已经成为藏族民俗民风、民族习惯的重要组成部分。
       藏语虽与汉语有着较大的差别,但两者在语言发生学的分类上有亲缘关系。在词汇上,汉藏两种语言之间有较多的同源词;在语音上,汉藏两种语言都有以声韵母为单位的独特的语音结构,所不同的是汉语没有藏语那么多的复辅音声母;在语法上,汉藏语两者都具有以虚词和词序作为表达语法意义的共同框架,但是在词序上有宾述和述宾的差别。
       藏语有自己的一套严格的语法规则,汉语的动词不因人称而异,藏语对不同身份的人,必须使用不同的动词。有次在陪同记者采访的时候,地区外事办的翻译讲了个笑话,说某个汉族领导在大会开始时自己先讲了两句藏话开场白,本是为检验自己学藏语的水平,结果话一出口,全场哄堂大笑。他是这样说的“额阿朗诵达诵达,切朗年达年达”即“我说说,你听听”的直译。在汉语这说法无可不可,那为什么令在座所有人笑他呢?翻译告诉说,错在他用敬语说自己,自称“额阿”(我),不该是“额阿朗”(第一人称尊称),而“诵达”(说)是非第一人称用动词,而且是敬语,就别说其它语言、语音、语调的准确性了。 
       在藏区,我感受到藏族同胞说话彬彬有礼。有许多民间谚语是阐述言谈艺术的,如“慢慢熬出来的茶味道好,慢慢讲出来的话意思明”;“不放盐的茶没喝头,不加谚语的话没听头”;“话未出口先考虑,鸟未展翅先鼓翼”;“没套嚼子的马嘴巴硬,缺少礼貌的人口气大”;“马要跑在平滩上,话要讲在道理上”等等。这些语言的精妙,不仅在于比喻形象和辞藻华美,而且在于它们寓意的深刻,在这些谚语中浓缩着丰富的人性内容。
       藏族的农牧民见了客人打招呼时要说一长串的问候话,从家里人平安问到牲畜平安,从亲戚好问到朋友好,必须从头到尾一一问遍,他们对这种一长串问候话,不厌其烦;在同客人告别时,也要说许多送行的话,特别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祖父和老祖母们,一遍又一遍地祝颂客人无灾无难、吉祥平安、福运长久、扎西德勒,他们对这种一长串的祝愿语,也从来不厌其烦。
       语言并非虚饰之物,它忠实地反映了一个民族的文化,折射着社会和人们的意识。在藏族同胞的习惯中,说话直来直去,不须有那么多的顾虑,也不须有什么防卫,而是舒展自己的心灵,就像开在阳光下的花一样。藏族禁止以恶语伤人,在藏语中实实在在找不出粗鲁的脏话来。当一个牧人和对方争执起来而激动了的时候,充其量不过是辱骂对方说:“你这个白痴”,“你这个恶蛇”,“你这个麻疯病患者”,这已是胜过杀人刀子的、使对方难以容忍的言辞了。 
       根据藏族的逻辑,如若某人得罪了你,你直接骂他本人才是,不应移怨到此人的亲属,特别是长辈亲属的身上。不把诋毁指向憎恶者本人,偏离真正的对象,指向其母亲甚至祖母、外祖母发泄的做法是令人难以理解的,因为伤害你的毕竟不是对象的亲属。而且,用那种与“性”相关的言辞对人辱骂,也违背藏族的习惯。
       藏族同胞对他人称呼时,语言是十分娴雅的,为了表达亲切,常在称谓或人名前后添加助词,有些地方习惯于在称谓或人名之后加“拉”字音,如“阿米拉”、“阿伊拉”等;有的地方习惯于在男性的名前添加“侠布”的助词,如“侠布多日杰”、“侠布当周才郎”等;有的地方当呼唤同辈或晚辈的名字时,习惯用“嘎”或“洛”的音加上名字的第一个音来表示钟爱,如把罗桑达杰称作“罗嘎”,把丹增吉布称作“丹嘎”等。藏族在习惯上不准对老年人直呼全名,如有位老人叫南加才郎,晚辈只能称他为南加老爹,而南加只是他名字的一半。
       在西藏工作的时候长了,如果留意,有些藏语就能听懂了。比如,有一次到隆子县去调研,在列麦乡我遇到一村妇抱着一小孩,我听到她们说孩子“洛松”,从平时所学的藏语中我知道这个孩子已经三岁了。于是,我对旁边的藏族同事说,这个孩子三岁了,藏族同事满脸的狐疑,忙问这孩子多大了,经确认后,对我很是佩服。
       语言是历史的沉淀,能以它独具的性质帮助人们认识一个民族的过去;语言又是人与人之间进行交往的工具,它也直接关照现代生活。在学习藏语方面,一批批援藏先行者为我树立了榜样。
       学习藏语文,了解博大精深的藏文化,在我们援藏干部中正逐渐成为一种时尚。有幸在西藏工作和生活,学点当地的语言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是,由于诸多原因我一直没有学好。最近,我准备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要学好这门语言。我觉得,在西藏很有必要学一些藏语,这样不仅有利于自己的工作,也更有利于民族的团结和融合。(作者系湖南第五批援藏干部,现任山南地委宣传部副部长文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