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仓藏族作为安多藏族的一部分,其族源构成与安多其他藏区大致相同,既有土著西羌人、吐蕃戍边军民和后期东迁的部分卫藏人,又有鲜卑人、汉族和蒙古族的成分,说明卓仓藏族具有族源上的混融性特征。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卓仓藏族身上更多的是延续着卫藏人的血脉,较之安多其他藏区,其卫藏特色更加显著。唐、宋以后,周边华锐等藏区鲜有新来的卫藏移民,而卓仓地区则不然,从吐蕃时期一直到明代,卫藏移民一批又一批迁到该地区,尤其是明初从卫藏迁至卓仓的卓窝垅部族,人数众多,故卫藏俗在卓仓地区沿而不革,并最终与周边华锐、哇燕、丹噶尔等地的藏族区隔开来。
藏民族有许多的风俗习惯，如饮食、宗教、婚礼、服饰等方面的风俗习惯，今天就简单介绍下婚俗方面的婚礼歌，藏族因居住区域的不同，其婚俗也会有比较大的差别，卓仓藏族只是藏族中的一小部分，是指生活在青海省海东地区乐都、平安等县的藏族，自称“卓仓娃”,其生活范围大约方圆一百多公里,有所谓“卓仓隆哇顿”(“卓仓七沟”之意)。卓仓藏族都从事农业,其经济发展状况和生活条件均与周围汉族相似。
卓仓藏族婚礼程序繁杂,规模宏大,内容丰富,延续时间长,充满着浓郁的藏族文化和独特的地域民俗文化气息,反映了卓仓地区政治、经济、社会、历史的发展状况,也诠释了这个地区文化、宗教、歌舞、民俗、服饰以及生产方式、生活习惯等各个方面的演化过程,并保留了不少藏族古老的人文习俗,是研究藏族历史文化的活化石。其中婚礼中的说唱辞更是与其他藏族地区有很大不同。就说唱辞而言主要有:出嫁歌、迎宾歌、下马歌、敬酒歌、新郎穿衣歌、腰带歌等十三种,各种唱辞语言精练,曲调动听悦耳,既能独唱又能合唱,运用比喻、夸张、排比等修辞方法,有极高的文学价值。
一、出嫁歌
出嫁的当天凌晨,姑娘就在姐妹们的陪伴下起床梳妆,用完早餐时天还未亮,新娘就在姐妹们的陪伴下唱“出嫁歌”。按原来规矩由新娘领唱,其他姐妹陪唱。当今,姑娘本人基本上都不会唱“出嫁歌”,于是就请来几位老者围着新娘唱,新娘只是哭泣。“出嫁歌”的唱词有五十多小节,内容有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怀念爷爷奶奶的关怀和培养,对叔婶、哥嫂的依恋和希望,与兄弟姐妹难以割舍的心情,对经师的赞颂,对媒人的不满,对骏马的赞颂,给娘家的祝福等等。每句唱词用词得当,含意深刻,抒发姑娘此时此刻的心情。唱到动情之处,唱者和听者都热泪盈眶。
当唱到“在我姑娘起身的地方,有一团雪白的绵羊毛,祝愿我娘家人丁兴旺;在我姑娘起身的地方,有一束神柏的绿枝叶,祝家人像神柏般富有;在我姑娘起身的地方,有一个洁白的圆海螺,祝家人像海螺般无瑕;在我姑娘起身的地方,有块坚硬无比的铸铁,祝愿家人钢铁般坚硬;在姑娘我起身的地方,有一堆永不灭的火焰,祝愿娘家火焰般兴旺”时,姑娘就要起身出发,伴随歌声姐妹们将姑娘从卧室送到堂屋、庭院、二门、大门、上马。上马后还要唱送很长一段路程后送亲的众姐妹才返回。
出嫁歌的最后一段是这样唱:“叔伯们的胸怀如蔚蓝的天,没有比蓝天更宽广的胸怀,可不要像蓝天般高高在上,空闲时来看看远嫁的姑娘;婶嫂的心胸如金黄的酥油,没有比酥油更闲逸的心胸,请您收起酥油般闲逸的心,空闲时来看看远嫁的姑娘;兄弟的心肠似坚硬的岩石,没有比岩石更坚硬的心肠,请您抛弃那岩石般的心肠,空闲时来看看远嫁的姑娘。”
从以上三节中我们不难看出姑娘对即将离别的亲人的恋恋不舍,对家人的深切祝福,以及对叔婶、哥嫂的殷切期望。
二、迎宾歌
迎宾歌在藏语中叫桑阿央,“桑阿央”也是《迎宾歌》的曲调名。此歌在迎亲的“支格”和“加泰”仪式举行完毕后,由迎亲方的妇女们牵上送亲者乘骑的马后开始唱,一直唱到男方家的门前。这道仪式按婚礼规则只能在大型婚宴上举行,小型婚宴不举行这道仪式。“支格”(东家迎接女方宾客的一道仪式。藏族在迎接贵客时也有送支格的习惯)是迎亲仪式中的第一道程序,送“支格”的人藏语叫“支格哇”,“支格哇”一般由一到两人担任,“支格”一共要送三道。送亲队伍到达离男方家二、三公里时,男方就要派一位青年人,手拿哈达和酒瓶骑上骏马前去送第一道“支格”。送“支格”者来到送亲队伍前下马向客人献上哈达,并给每人敬上一杯酒之后跃身上马返回,送亲队伍中的青年骑手在后追赶呐喊比试骑术,周围观众也为他们呐喊助威。第二道“支格”和第一道“支格”行一样的手续。如双方没有几匹好马和有胆量的年青骑手很难过此关。第三道“支格”是和“加泰”(送亲队伍所要经过的每一个村庄中如有他们的亲戚和本村的姑娘,都会等候在队伍经过的路上支起简易炊灶,以滚烫的酥油茶和青稞美酒为其接风洗尘,恭贺新喜。藏语称其为“加泰”)合起来的,地点一般选在村边较宽阔的地方,这里的“加泰”由男方和女方在本村的亲戚合伙办的,主要是向女方贺喜送礼。仪式完成后宾客们重新上马向男方家出发,双方年青骑手又进行跑马比赛,这比第一和第二道“支格”时的比赛更为精彩,观众更多,呐喊声、喝彩声此起彼伏。在跑马比赛的同时一群盛装的中年妇女来到宾客马队前,抓住宾客的马缰绳后,一位妇女向宾客献上一碗青稞酒并与宾客进行逗趣式的言语对答,然后又给宾客一根羊腿骨,就开始对唱《迎宾歌》。
三、下马歌
送亲者到达男方门前时,仍端坐马背迟迟不肯下马,这时迎亲者拿上礼物唱着下马歌,劝说送亲者下马。此歌一般由青少年独唱。大型婚典上必须要唱够五段,不然送亲者是不会下马。
“高贵的亲戚们到了吗?呀——— 我已铺好雪域藏乡的四方羊毛毯,那上面铺好了卫藏花穗齐全的毛氆氇,最上面铺好了下方汉地带穗的锦缎毯,这三块毡毯上撒满了青稞、羊毛和柏叶,请送亲的客人高高兴兴下马进家门。”
“高贵的客人们到了吗?呀——— 我手中洁白的欢喜哈达,是上方卫藏地的幸福哈达,是活佛手中的吉祥结,是下方汉地的幸福哈达,是王妃手中的吉祥物,是雪域藏区的幸福哈达,是婚礼必备的吉祥物,我把这幸福的哈达献给高贵的客人,请送亲的客人高高兴兴下马进家门。”唱完五首《下马歌》后宾客门纷纷下马,新娘和伴娘也在宾客们的扶持下,下马接受经师的“洗礼”。
四、敬酒歌
“洗礼”仪式完毕后盛有奶水的缸子由一位宾客中的老者接过来准备进门,他一边走一边用柏树枝向空中泼洒奶水,其后是新娘和伴娘,这时新娘由宾客中的几位男青年和男方的几位盛装女青年簇拥着进门,再后是众宾客。门道两边排列着好多手拿酒碗的青年人,他们一边唱着《敬酒歌》,一边向每位宾客敬酒,宾客们在欢快的《敬酒歌》中缓缓走进庭院。
“哎——— 吉祥啊,吉祥!今晨吉祥!今晨的雄鸡叫得吉祥,山顶上太阳升得吉祥,山腰中佛塔建得吉祥,山脚下供品供得吉祥,父辈们在席间聚集得吉祥,女士们在灶间聚集得吉祥,席上的桌子摆得吉祥。”
“幸福高尚家有三个圈,上圈中圈有百匹马,百匹马儿不算多,祝愿招来千匹马的好运道。幸福高尚家的中圈里,圈有百头母牦牛,百头牛儿不算多,祝愿招来千头牛的好运道。幸福高尚家的下圈中,圈有百只好绵羊,百只羊儿不算多,祝愿招来千只羊的好运道。”
整个敬酒歌充满了欢快、吉祥,宾客们也豪爽地喝下了这充满祝福和喜庆的酒,场面真是热闹非凡。
五、新郎穿衣歌
《新郎穿衣歌》是在拜天地仪式前,由送亲者给新郎穿他们带来的衣服时所说的颂辞。
新娘在伴娘和宾客的陪同下站在堂屋前,宾客中的领队借用东家的酒和杯向东家的大东敬三杯酒,请求他把新郎请出来,这时周围的观众和大东都会说:“我们的新郎官非常害羞,不敢出来,需要新娘亲自去请,要不然你们就别想找到他”,用这种方式故意为难女方。这样的逗趣话不断地说,女方领队不断地向男方大东敬酒求情。最终男方大东把新郎官请出来,并让他站在新娘的左边。
这时女方要给新郎的额头上贴上一小块酥油,女方领队为新郎换上他们带来的新鞋帽,另一位青年宾客双手撑着崭新的长袍,唱着“穿衣歌”,将衣服穿在新郎身上。
“呀——— 在这吉祥的日子,大圆满的日子,普降祥瑞的日子,八辐天轮似的高空之下,八瓣莲花似的大地之上,像汉地宫殿般的庭院,像卫藏寺院似的院子,福星高照的幸福家院。在这雪白的羊毛毡上,我白梵天王般的娘家人,为白额小龙王似的女婿,穿这吉祥如意的新衣时,首先要说明新衣的来历,讲不清新衣的来历,新郎就无法穿身上。”
“呀——— 这太阳般温暖的新郎服,是用百只绵羊的上等毛,是用百名妇女捻成的线,是汉地百名匠人织成的。裁缝贡泽大王依照八辐天轮,裁好了天轮般的衣领,衣领就像法轮转。仿照八对宝贝条,裁好了宝贝条似的提儿,提儿就像丝绸带。仿照八瓣莲花般的大地,裁好了莲花般的水獭边,水獭边就像五色的彩虹。仿照雪山雄狮样,裁好了雄狮般的后背,后背就像雄狮吼。仿照展翅的大鹏鸟,裁好鹏翅似的长袖子,两袖就像大鹏展翅。仿照那高空的玉龙,裁好了玉龙般的边,衣边就像玉龙飞舞。手指好似细金条,顶针好似空中星,金线银线串针眼,缝好珍贵新郎服。如此贵重的新衣,百只绵羊不曾卖,又添百头牦牛还不卖,再加百匹骏马才买下,带来送给我的新郎官。请你左手穿上左袖子,所有的财富从左手进,祝您牛羊骡马满圈跑,金银财富溢满大库房。请你右手穿上右袖子,征服内外强敌用右手。祝你力强技高无人比,祝你财富威武双丰收,祝你福运高照无人敌,祝你红运像骏马奔驰,祝愿你终身吉祥如意。”
“在这吉祥的日子,大圆满的日子,普降祥瑞的日子”,说明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而我“白额小龙王似的女婿”要在这好日子穿上“用百只绵羊的上等毛,用百名妇女捻成的线,用汉地百名匠人织成的”非同一般的好衣服,而且这贵重的衣服能让“你终身吉祥如意”。《新郎穿衣歌》句句表达了女方家对新郎的满意和深深的祝福。
六、腰带歌
《腰带歌》是在新郎穿上新郎服后,由送亲者给他系腰带时所说的颂辞,有六节。 “今天是吉祥的日子,是瑞星高照的日子,是幸福降临的时刻。五谷丰登的好地方,清泉喷涌的好地方,宁玛法师做法的好地方,白发老人念六字真言的好地方,青年人唱歌跳舞的好地方,叔辈们祭祀战神的好地方,妇女们招来好运的好地方,后生儿孙们练武的好地方,道德高尚者会客的好地方。天宫般幸福美满的家中,黄金一样珍贵的大地上,温暖无比的白羊毛毡上,站立着佛子般的新郎官。千岁高官般的娘家人,要为龙子似的新郎官,系上吉祥的绸带之前,先讲讲这腰带的历史。” “呀——— 我给你先系上第一圈,这是父辈们给你所赐,是您的守护神和战神兴旺之兆。我给你再系上第二圈,这是母婶们赐与你的,那是你不愁吃不愁穿的好兆头。我给你又系上第三圈,是新郎您自己的福份,象征你武艺高强所向无敌。武士的弓箭背在后面。小伙的腰带结在前面,这腰带结好似金刚结。”
这是节选的两节。第一节说明了在这个吉祥的日子里,娘家人要为新郎官系上吉祥的好绸带。第四节则通过腰带的象征之意表达了对新郎的深深祝愿。
七、新娘赐福歌
拜堂完毕后新娘和伴娘在几位宾客的陪同下到厨房灶台前,灶台上摆放着三个龙碗,龙碗中各放着三块硬币、两颗红枣和圆形酥油块,铁锅中烧满了奶茶并盖着锅盖,锅盖上放着一把木勺,勺把上用白羊毛绑着柏树枝。给新娘梳头的那位姑姑和几位妇女早就等候在那里。新娘来到灶台前,陪同她的一位宾客向等候在那里的妇女们献上一条哈达,并敬上青稞酒后,请求姑姑们揭起锅盖让新娘扬茶。但姑姑们就是不揭锅盖并用优美的言辞陈述不揭的理由,这样你来我往好长时间后,姑姑们认为该说的话都说了,该要的礼物都要了,于是那位梳头的姑姑揭开锅盖,拿起木勺在锅中顺时针搅三下后扬一次,这样做三次后将盛满奶茶的木勺交给新娘,新娘照此扬三次,并在提前摆放在灶台上的三个龙碗中盛满奶茶,这三碗奶茶是给公公、婆婆和丈夫三人的,他人不能喝。然后又在木勺中盛满奶茶用双手撑着。这时男方的两位青年站在灶台的上方,放开歌喉唱起《新娘赐福歌》。《新娘赐福歌》中有一段
是这样唱的:
“啊念加——— 马圈中圈满了好骏马,愿招来千匹马的好运势。牛圈中圈满了母牦牛,愿招来千头牛的好运气。羊圈中圈满了白羊群,愿招来千只羊的好福份。祝愿你的福运溢满庭院。啊念加———”
“啊念加——— 幸福的媳妇叫吉毛措,愿您幸福生活享不尽。好运的媳妇叫吉毛措,好运高照庭院永不息。望你尊敬老人爱护孩童,与家人邻里和睦相处,你的家庭定会福满堂,你定会有三男两女的好福运。啊念加———”
唱完《新娘赐福歌》,新娘将手中的奶茶扬到锅中,然后又按前面一样把盛满奶茶的木勺回交给姑姑,姑姑把木勺中的奶茶扬到锅中,把木勺搭扣在锅口上,扬茶仪式就结束了。随着扬茶仪式的结束新娘就正式成为这家的新媳妇了。
八、敬茶歌
正当客人们开始喝茶吃糌粑时东家的两位青年站立在下席,一位手中举着盛有青稞酒的龙碗,一位手中举着放有白面馒头的盘子,俩人开始合唱《敬茶歌》。此歌的曲调名是“啊念仓”。敬茶歌是这样开始唱的:
“啊念仓——— 备了三匹好骏马,派了三位好骑手,种茶种到卫藏地,那里因为信佛不长茶树。他们又到汉地种,那里因为法律严明不长茶。他们又到雪域高原种,那里因为地势太高无法生长。他们最后种到大森林,那里土地肥沃,气候湿润,茶树最终长在大森林。”
“啊念仓——— 种在阳山的叫白茶树,白茶树长得高又高,挡住了日月的光芒。种在阴山的叫乌龙茶,乌龙茶的枝叶繁,繁茂的枝叶布满天空,挡住了雄鹰飞翔的路。阴阳山之间种的是丘岭茶,丘岭茶的根丝茂盛,挡住了骏马奔跑的路。” 这是节选的两节。第一节说明了此茶是上等的好茶,因为“那里土地肥沃,气候湿润,茶树最终长在大森林。”第二节说明茶的种类。所以这些好茶就是要献给你们这些最尊贵的客人。
九、新郎赐福歌
《敬茶歌》结束后,新郎要给每位客人添茶,添完茶之后站在席尾,女方宾客中一位中年人从座位上站起,用厚重的歌喉唱起《新郎赐福歌》。赐福歌是这样开始唱:
“呀——— 幽默的言辞是说话的引子,祭拜神灵是进餐的引子,依照此俗我们先祭神灵。祭啊,祭,祭蓝天!因为蓝天是日月星辰升起之地,是南天玉龙就坐的地方,更是我们人类依靠的地方。祭啊,祭,祭高空!因为高空是泼洒雨露的地方,是五色彩虹升起的地方,是报春的布谷鸟鸣叫的地方,是男士弓箭朝向的地方。祭啊,祭,祭大地!因为大地是牛马羊的繁衍地,是五谷生长的地方,世上万物在此生活。”
“呀——— 马圈中圈满了好骏马,愿招来千匹马的好运势。牛圈中圈满了母牦牛,愿招来千头牛的好运气。羊圈中圈满了肥羊群,愿招来千只羊的好福份。这福份全部留给新郎官。你将会有三男两女的好福份。”
宾客们边吃边听《新郎赐福歌》。唱完将男方妇女们在唱《迎宾歌》时给的羊锁骨交给新郎,藏语将此骨称为“玛加”。
十、茶歌对唱
唱完《敬茶歌》和《新郎赐福歌》后,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一群中青年妇女站在席尾迫不急待地开始对唱茶歌。
女方:“加玛洛——— 请不要急着喝茶等我唱,加玛洛,加呀阿过呀、当玛洛,当呀阿过呀。
喝茶要讲茶的来历,加玛洛,加呀阿过呀、当玛洛,当呀阿过呀。
如果讲不上茶的来历,加玛洛,加呀阿过呀、当玛洛,当呀阿过呀。
我们女士的茶水没法喝,加玛洛,加呀阿过呀、当玛洛,当呀阿过呀。 每喝一碗都要细端祥,加玛洛,加呀阿过呀、当玛洛,当呀阿过呀。
给首席宾客献金碗,加玛洛,加呀阿过呀、当玛洛,当呀阿过呀。
金碗的花纹在哪里,加玛洛,加呀阿过呀、当玛洛,当呀阿过呀。
给中席宾客献银银碗,加玛洛,加呀阿过呀、当玛洛,当呀阿过呀。
银碗的花纹在哪里,加玛洛,加呀阿过呀、当玛洛,当呀阿过呀。
给下席宾客献螺碗,加玛洛,加呀阿过呀、当玛洛,当呀阿过呀。
螺碗的花纹在哪里,加玛洛,加呀阿过呀、当玛洛,当呀阿过呀。”
宾客:“加玛洛——— 金碗的花纹在碗口,加玛洛,加呀阿过呀、当玛洛,当呀阿过呀。银碗的花纹在边上,加玛洛,加呀阿过呀、当玛洛,当呀阿过呀。螺碗的花纹在底部,加玛洛,加呀阿过呀、当玛洛,当呀阿过呀。”
就这样一问一答,唱了好长一段时间后,经大东的劝阻后才会停下来。
十一、谢媒歌
卓仓婚礼当中专门有感谢媒人的一道程序,到这时男女双方都将自己感谢媒人的礼品通过谢媒歌送到媒人手中。《谢媒歌》按普通规矩双方各唱六首曲。第一首是“献酒歌”,歌唱者将盛满美酒的龙碗唱着歌献给媒人。第二至四首为“献礼歌”,唱完一曲,献上一份感谢的礼物。“献礼歌”歌词种类较多,曲调相同,根据自己的情况可选择填唱。第五首是“献欢喜哈达歌”,唱完这首歌,将一条哈达献给媒人,若媒人接过双方献的哈达,这就表示了他对双方的表现满意。第六首为“赞善事歌”,因媒人所完成的是一件善事,所以要赞颂。当男方的歌手唱完此歌后将一条哈达搭在媒人的右肩上,口中说“右肩上方好像升起了太阳,女方歌手唱完此歌后将一条哈达搭在媒人的左肩上,口中说“左肩上方好像升起了皓月”这表示媒人做了一件大善事,他的功德可以与日月同辉。此后媒人就开始说媒话,媒话中包括这次婚事的前因后果和婚礼赞辞。
献酒歌:“啊央卡——— 吉祥啊,吉祥,今晨吉祥!今晨的雄鸡叫得吉祥。山顶上太阳升得吉祥。山腰中佛塔建得吉祥。山脚下供品供得吉祥。父辈们在席间聚集得吉祥。妇女们在灶间聚集得吉祥。席上的桌子摆得吉祥。媒人在席上坐得吉祥。啊央卡———”
“啊央卡——— 好啊,好,我手中的龙碗好!龙碗中的八幅天轮好,龙碗边上的吉祥八宝图好,龙碗底部的八辨莲花图好,龙碗中的五谷精华真香甜,请媒人大人喝一口,请您慢慢品尝这甘露般的美酒。这甘露般的美酒喝不完。啊央卡———”
献礼歌:“啊央卡——— 在那无边无际的苍穹中,上至敏捷的雀鹞,下至报春的布谷鸟,能够翱翔蓝天的唯独是雄鹰。宽广无垠的高原草地上,上至藏家的犏牦牛,下至岩石山中的野牛,善于奔驰的唯独是骏马。在这婚庆宴席之中,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丫丫孩童,能说会道的是媒人。媒人腹中能行舟,媒人的吉言如流水,请你开启净瓶似的金口,扬起您那银铃似的歌喉,如同报春的布谷鸟一样,唱上一首吉祥的歌。啊央卡———”
“啊央卡——— 我们需要的是美丽,那美丽的东西是犏牦牛。我们要的是快速度,快速奔驰的是骏马。我们需要的是能人,这能人就是您媒人。请您开启净瓶似的金口,扬起您那银铃般的歌喉,如同报春的布谷鸟一样,唱上一首吉祥的歌。啊央卡———”
献欢喜哈达歌
“啊央卡——— 我手中洁白的欢喜哈达,是上方卫藏地的幸福哈达,是活佛手中的吉祥结。是下方汉地的幸福哈达,是王妃手中的吉祥物。是雪域藏区的幸福哈达,是婚礼必备的吉祥物。我把这幸福的哈达献给高贵的媒人,请您开启净瓶似的金口,扬起您那银铃似的歌喉,如同报春的布谷鸟一样,唱上一首吉祥的歌。啊央卡———”
赞善事歌:“啊央卡——— 婚庆应是欢快而充满祥瑞的婚庆,如要婚庆欢快而充满祥瑞,首先要让白额神人似的经师喜欢,经师喜欢了才算是祥瑞的婚庆。婚庆应是欢快而充满祥瑞的婚庆,如要婚庆欢快而充满祥瑞,首先要让新娘的父亲喜欢,新娘父亲喜欢了才算是祥瑞的婚庆。婚庆应是欢快而充满祥瑞的婚庆,如要婚庆欢快而充满祥瑞,首先要让三十六位宾客喜欢,三十六位宾客喜欢了才算是祥瑞的婚庆。婚庆应是欢快而充满祥瑞的婚庆,如要婚庆欢快而充满祥瑞,首先要让有福气的媒人喜欢,有福气的媒人喜欢了才算是祥瑞的婚庆。尊贵的媒人,请您开启净瓶似的金口,扬起您那银铃似的歌喉,如同报春的布谷鸟一样,唱上一首吉祥的歌。啊央卡———”
唱完《善事歌》献上哈达后媒人就开始说《婚礼祝辞》,同时在众人面前把双方所交和所收彩礼的数量和质量做详细的交待,说明媒人在中间没有中饱私囊。谢媒仪式到此为终。
十二、献衣歌
谢媒仪式结束后,便轮到送婆婆礼物的时候,男方大东按女方宾客的要求把婆婆请到席间,宾客中的两位青年从席间站起,手捧着要献给婆婆的长袍,用布谷鸟的歌喉唱着“献衣歌”,从上席缓步走向站在席尾的婆婆前。将长袍披在婆婆身上。 《献衣歌》是这样开头的:“尊敬的婆婆啊———吉祥啊吉祥,今晨吉祥!今晨的雄鸡叫得吉祥,山顶上太阳升得吉祥,山腰中佛塔建得吉祥,山脚下供品供得吉祥,父辈们在席间聚得吉祥,妇女们在灶间聚得吉祥,席上的桌子摆得吉祥。尊敬的婆婆啊——— 尊敬的婆婆啊——— 雄狮一样的首席请听我唱,您细细听来我慢慢唱,雄狮的鬃发真漂亮。净瓶一样的中席请听我唱,您细细听来我慢慢唱,净瓶身上的花纹真漂亮。佛塔一样的尾席请听我唱,您细细听来我慢慢唱,佛塔的座基真漂亮。尊敬的婆婆啊———。”
最后这样唱到:“尊敬的婆婆啊——— 姑娘出嫁时您需要我们去找,新娘到家的时候您就得回避,请您慢慢回避到灶台喝一口茶,我要入席喝一口酒呀!尊敬的婆婆啊———。”唱完歌婆婆拿出她自己酿造的上等酒敬献给每一位客人,使每位宾客显得格外高兴。这道程序结束一般会到凌晨,虽然到了休息的时候,但宾主们仍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
十三、香玛罗
《香玛罗》是曲调名,也可称《逗趣歌》,是三天婚宴中的最后一道说唱仪式。可独唱,也可合唱。这道仪式在过去只有在大型婚宴上唱了《迎宾歌》后才能唱,否则是违规现象。现在都不在乎这些规矩了。
女:香玛罗———
父子俩种的(香玛罗格)庄稼。(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母女俩做的(香玛罗格)面条。(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首席手中(香玛罗格)献金碗。(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金碗上面(香玛罗格)配金筷。(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中席手中(香玛罗格)献银碗。(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银碗上面(香玛罗格)配银筷。(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下席手中(香玛罗格)献螺碗。(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螺碗上面(香玛罗格)配螺筷。(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香玛罗———
面条端到(香玛罗格)首席时,(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像小蜜蜂(香玛罗格)在采蜜。(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面条端到(香玛罗格)中席时,(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像小鸟(香玛罗格)采食吃。(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面条端到(香玛罗格)下席时,(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像老母猪(香玛罗格)抢食吃。(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香玛罗———
我们面条中的(香玛罗格)肉块大,(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亲戚们的(香玛罗格)嘴巴大。(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男:香玛罗———
你们面条中的(香玛罗格)肉块大,(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你们女士们的(香玛罗格)鼻子大。(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女:香玛罗———
我们院中跑的是(香玛罗格)黑猪哇,(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猪毛怎么跑到(香玛罗格) 客人的脸上了?(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男:香玛罗———
你们院中跑的是(香玛罗格)黑母猪,(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猪娃却跑到(香玛罗格)阿尼措毛的膀子上了?(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女:香玛罗———
我们的面条(香玛罗格)是黑面,(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德旦叔叔的脸(香玛罗格)是黑脸。(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男:香玛罗———
你们面条中下的(是香玛格)黄萝卜,(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阿尼豆毛长得是(香玛罗格)黄头发,(香玛罗、呀罗那,香玛罗、麻罗那呀) 我们从以上歌词内容看,“香玛罗”主要是男女之间的戏谑语,借此增加婚礼的欢乐气氛。
这就是贯穿于整个卓仓婚俗中的婚礼歌,它实质上包含了许多内容,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在审美趋向、审美标准上对藏汉两个民族,中原、高原两地的融合卓仓地区本为戎羌活动的中心地区,因而是古羌人最集中的地区,但是自秦汉以来河湟谷地曾几易其主,卓仓地区亦曾数度易手于其他民族,汉、鲜卑、氐、匈奴均曾领有河湟之地。就在这些少数民族迁徙更迭的同时,汉族在不同时期逐步地、大量地迁入河湟地区,渐渐地汉族在这一地区人口数量最多、分布也最广泛,成了河湟地区名副其实的“主体民族”。卓仓藏族处在这样的环境中,难免会受到汉文化的影响,所以在婚礼歌中多次出现了对汉藏民族相融合的语句。如“在这吉祥的日子,大圆满的日子,普降祥瑞的日子,八辐天轮似的高空之下,八瓣莲花似的大地之上,像汉地宫殿般的庭院,像卫藏寺院似的院子,福星高照的幸福家院”等。
(二)佛教文化在婚礼中的渗透佛教自7 世纪传入中国以来,藏传佛教的哲学思想和价值体系作为藏族精神文化的主体和核心,引导、影响着藏族文化的方方面面。故而在庞大的藏文化体系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具有特殊的作用和意义,其影响广泛而深刻。当然卓仓藏族信奉的也是佛教,而且它的影响力也是巨大的,佛教自始至终贯穿于整个婚礼歌中。如“山顶上太阳升得吉祥,山腰中佛塔建得吉祥,山脚下供品供得吉祥”,“幽默的言辞是说话的引子,祭拜神灵是进餐的引子,依照此俗我们先祭神灵”等。
(三)崇尚白色习俗
卓仓藏族对白色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他们视白色为吉祥、幸福、理想和繁荣昌盛的象征。每一种民间习俗的形成和发展,都与物质和精神是密切相关的,卓仓的尚白习俗的形成也由物质民俗和精神民俗来体现。精神民俗中有宗教的因素,也有传说的因素。物质民俗中有地缘、衣食住行及其他方面的原因。白色在婚礼歌中也多处出现了,如“雪白的绵羊毛”、“雪白的羊毛毡上”、“洁白的哈达”、“白羊毛”、“白羊群”、“洁白的圆海螺”等,都说明了白色在卓仓人心目中的神圣地位。
(四)尊崇媒人的古老习俗
媒人在中国的婚姻制度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孟子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放)在同等重要的地位。所以媒人的位置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媒人在任何民族的婚俗中都占有重要的地位,卓仓婚俗也不例外。因为媒人所完成的是一件善事,所以在卓仓婚礼当中专门有感谢媒人的一道程序,到这时男女双方都将自己感谢媒人的礼品通过谢媒歌送到媒人手中。在谢媒歌中,媒人是能人,“在这婚庆宴席之中,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丫丫孩童,能说会道的是媒人”,“媒人腹中能行舟,媒人的吉言如流水”,媒人有“净瓶似的金口”,“银铃似的歌喉”,所以人们对媒人是十分尊崇的。
除此之外,还有卓仓与上藏的历史渊源;对自然的崇拜;英勇尚武的民族性格;注重血缘亲情,追求家庭、家族天伦之乐的幸福观念;在物质财富上祈愿牛羊数量众多等畜牧生活的传承。等等。
卓仓婚礼是卓仓藏族人民传统文化的集中表现,寓含卓仓藏人的精神,信仰,价值取向,涉及卓仓藏人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具有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等诸多方面研究的特殊价值。卓仓婚礼虽属民俗文化,但它的各种唱辞有极高的文学艺术价值。唱辞一般以七言和九言为主,同时采用长句和短句相结合,书面语和口头语相结合。每一个唱辞在修辞艺术上采用藏民族常用的比喻、夸张、排比等方法,选择的语言准确、生动、简练、优美,使人听来和谐悦耳,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