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喀古托是西藏古代素负盛名的一座寺院,位于山南地区洛扎县色乡境内一处幽静的山谷之中,寺院建在两山对峙的谷地平台上,周围森林密布,溪水环流,景色宛如世外桃园。为了补拍一张色喀古托在太阳初升起时分的全景照片,这天,我们的考古小分队特地赶了个大早,在洛扎县民宗局罗布局长的陪同下登上了可以俯瞰色喀古托寺全景的山顶。迎着初升的朝阳,这座古老的高层宫殿式佛寺尽收眼底,显示出她独特的魅力与风采。

信徒在色喀古托寺塔顶上转经

       从平面布局上看,色喀古托寺和其它藏传佛教寺院并无太大的区别,也是由寺门、杜康大殿、经堂、佛殿等殿堂组成,从山顶向下鸟瞰,这些殿堂和它们周围的僧舍、仓库等寺院附属建筑物围成一个长方形的建筑群落,形成寺院的主体平面。但奇特之处就在于,在这个略呈长方形的建筑群中央,有一座古碉式的建筑物高耸而立,它灰白色的墙体呈四方形,逐层向上内收,线条刚直硬朗,碉楼顶部上接一座带有翘檐的金顶,金色的光芒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与河水的波浪交相辉映。正是这座碉楼式的佛殿,让色喀古托名扬四方——它就是西藏古代佛教寺院历史上著名的“九层古碉”,也有人将它称为“九层公子堡”。

色喀古托寺俯瞰

       关于色喀古托寺的兴建,有一个十分动人的传说在藏地流传:约在公元11世纪时,大译师玛尔巴为了考验弟子米拉日巴修行的决心和毅力,出资让米拉日巴修筑一座九层高的石碉楼作为修行之所,米拉日巴费尽千辛万苦,从四处背来石头砌建墙体,白天砌成的墙体到了晚上却又全部倒塌,原来是玛尔巴暗中施法的缘故。但米拉日巴意志坚定,不屈不挠,很像是汉地挖山不止的愚公,白天砌墙晚上倒塌,晚上倒了白天再砌,日复一日,终不放弃,最后终于感动了师母,她说服玛尔巴停止了施法,让米拉日巴心愿发成,修成了这座九层高的碉楼。藏语称其为“色喀古托”,意即“九层公子堡”,碉楼下面建有佛殿噶哇久尼殿,意即“十二柱殿”,成为藏传佛教噶举派著名的寺院之一。

       后来,这座噶举派的名寺在各个不同时期又历经过许多次修葺工程,尤其是在16世纪时,由噶举派的著名学者巴卧·祖拉陈瓦对色喀古托寺进行了大规模的维修和扩建,初步形成了九层碉楼外围的建筑群落。五世达赖时期,按照西藏地方政府的规定,每一个藏历“绕迥”都要对寺院进行一次维修。直到1944年,由山南桑珠寺的活佛主持了西藏地方政府对这座寺院的最后一次维修,在这次维修之后,色喀古托寺也随之改宗为格鲁派。

       说来也巧,就在我们抵达色喀古托寺的当天,正好遇上由西藏自治区文物局和山南地区文物局联合组成的古建筑维修队也在对这座古寺进行大规模的维修,主持维修工程的西藏自治区古建筑维修队的阿旺老师,早在二十多年前我们参加西藏文物普查时就是老朋友了,在现场摄制维修工程照片的藏族小伙子多吉,是山南地区文物局派出的摄影师,我们也曾经一起去阿里地区进行过考古调查,没想到在这里不期而遇,大家都格外兴奋和激动。尤其是多吉,我一看到他就不禁想到我们同去阿里考古的一桩往事:那年正好我们遭遇到阿里高原百年不遇的暴雨和洪水,在从阿里返回拉萨的归途上,在昂仁沟全队被洪水围困了整天整夜,他的照相机在和洪水的搏斗当中竟被从车里冲走,痛失照相资料的他不禁掩面失声,让我们全队对这位纯朴的藏族青年充满好感和同情。在古建队简陋的住处,阿旺用热腾腾的酥油茶招待了我们,同时十分高兴地告诉我们说,党和国家十分重视对这座古寺的文物保护,已拨出巨资进行全面维修,这次维修工程,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对色喀古托寺规模最大的一次维修工程,目前的进展情况十分顺利。这位出身于贫苦家庭的藏族工匠,近年来参加了西藏许多重大的文物古建维修项目,也是举世瞩目的布达拉宫维修工程的业务骨干之一,已经成为西藏文物古建领域新中国培养起来的一代专家,话语间充满了自信和自豪。由于他还要负责整个工程的进展,我们不忍心太多耽搁他的时间,匆忙和他话别之后,由多吉陪同我们实地进行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