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盛夏六月的牛虎滩草原,一如开屏的孔雀一般美不胜收,令人赏心悦目。遥远的东方山峦叠嶂,高高的主峰峰顶戴着白雪的宝冠;山腰间林木茂盛,就像挂了一条翡翠的项链;从山脚开始,平坦的草地披着碧绿的长袍无遮无掩地铺泻而去。南西北三面没有太高的山峦,放眼望去,给人一种无边无际、天地相连的感觉。草地上一条大河缓缓流淌,在耀眼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熠熠的光波。在河的南岸,有一块巨石,那形状看上去就像是一头野牦牛仰着双角,翘着尾巴,准备飞奔而去。在河的北岸,同样也有一块巨石,那样子好似是一只猛虎四爪蹬地,张着血盆大口要把猎物一口吞咽下去。美丽宜人的草原上,有这样两块神形恰似野牦牛和猛虎的巨石,令人不禁有些诧异。不过,大自然无奇不有,人们把这两块石头也看成是草原上的美景之一,但也有人认为这是一个不祥的预兆。不论怎么说,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两块石头,这片草原也就被叫做牛虎滩,到了今天,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哦,远处的草原上一个人正在打马而来。他叫嘎突加,今年五月,李书记被派往内地学习,他就担任了虎滩书记的职务。他是一个寡言少语,意志坚定的人,每每遇到急事和要事,他总是双唇紧闭,眉头紧锁。他长得虽然说不上英俊,但却也足智多谋。他是入赘到虎滩的女婿,老家远在热贡。看,他身材虽然不高,但身体却很强壮,他有着略圆的脸形,黝黑的皮肤,端直的鼻梁。他今年三十有四,平日里很少看到他发怒生气,同样也很难看到他的笑容。他胯下的那匹马是一个能走善跑的大走马,牧民们给这匹马取名叫“将果叶哇”。

嘎突加眼望着美丽宜人的草原美景,心里充满了兴奋之情,眼望着牛虎滩的牛羊,心里激荡着欢悦之意,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当他看到那两块神形恰似野牦牛和猛虎的巨石时,不由想起了在这里广为流传的的一则民间传说。

在很早以前,这个世界刚刚形成的时候,这里是鸟兽的家园,随着气候的变化,这里的鸟兽纷纷外迁。之后,有一对野牦牛夫妇来到了这里,并恋上了这里丰美的水草,它们在这里繁衍生息,有了很多的子孙后代,度过了很长的岁月。然而,就像常言所说,“夺命的恶鬼突如其来”一样,有一只母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咬死和吃掉了这里很多的野牦牛。几年过去,惊恐的野牦牛纷纷逃到了别的地方,牛虎滩从此没有了野牦牛的踪影。就在这时,有一头在东方的山野中修行的野牦牛觉得已经到了给自己的同类讲经说法的时候,于是走出山野,来到这里,却看到这里没有一只野牦牛。他灰心丧气,正准备再回山野的时候,却看到一只猛虎咆哮着向它扑了过来,无奈的野牦牛只好迎战。十八个白天和黑夜过去了,野牦牛和猛虎依然难分胜负。天上的玉皇大帝看到这个情景,便从一只宝瓶里向着大地撒下消灾解难的甘露,甘露变成浩荡的河水,在野牦牛与猛虎之间流淌,不但阻隔了它们的争斗,滔滔不绝的河水也没有再次让它们争斗起来。野牦牛和猛虎却斗兴不减,依然保持着争斗的姿势,直到它们的尸体变成了两块巨大的石头。

嘎突加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也具备一定的科学知识,所以他不相信这则传说,但是,这古老的传说中,也不是没有一点可以去探寻的东西。如果不是如此,这个古老的传说也不会在广大牧民中一代又一代地流传下来。不知已经过了多长时间,这会儿,嘎突加已经到了那两块巨石的中间地带。

天空碧蓝,大地辽阔。牛虎滩草原上各种野花竞相绽放,姹紫嫣红。清澈的河水中无数的小鱼游来游去,自由自在。嘎突加的“将果叶哇”摇动着双耳,抖动着鬃毛,把嘴伸到河水中咕咕地畅饮着。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少女的歌声:

太阳从东山升起的时候,

凄冷的寒风在前面看守,

乌黑的流云在后面盯梢,

有了它们的严防死守啊,

太阳的升起有多么艰难。

我俩在村外幽会的时候,

严厉的父母在前面看守,

狡猾的同伴在后面盯梢,

有了他们的严防死守啊,

我们的见面有多么艰难。

少女的歌声虽然有些瞻前顾后的颤颤唯唯,但却吐字清晰,情意缠绵。能听出她心中的悲伤,也能感知到她情感的河流被一块突然跌落的可恶的石块所阻挡。嘎突加听着这凄婉的歌声,觉得对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他又想,那些年轻的男女到这空寂的草原来放牧,唱唱山歌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那个少女大概也是为了消解心中的愁闷,才唱了这样一首拉伊,从她所唱的拉伊来看,她大概还有一个好长时间没有见面的心上人。然而,少女的歌声刚刚结束,又听到一个小伙唱了起来。

太阳从东山升起的时候,

凄冷的寒风在前面看守,

乌黑的流云在后面盯梢,

虽然有它们的严防死守,

但太阳依然会高高升起,

温暖的阳光会撒遍大地。

我俩在村外幽会的时候,

严厉的父母在前面看守,

狡猾的同伴在后面盯梢,

虽然有他们的严防死守,

但我们依然会情意绵绵,

倾诉着衷肠来表达爱意。

慢慢地,歌声渐渐远去,已经分辨不出唱的是什么内容了,接着便安静下来,听不到一点响动了。嘎突加站起身来,朝着刚才歌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啊,一对年轻的男女在牛虎滩河边相互偎依着,过了一会儿,他们手拉着手朝着虎滩的方向走去。他们在一块洼地里面对面坐下来,不时地抬头警觉地向四处张望着。除此之外,就再也看不到什么了。那一对青年男女大概在互相倾诉着他们的甜言蜜语了。但是,由于历史的原因,牛滩和虎滩两个村落之间据说从来没有过联姻关系,而从两群羊群的位置来判断,这一对青年男女恰好就是分别来自牛滩和虎滩的。因为他们的羊群分别在河水两岸的牛滩和虎滩草原上。真是奇怪了,这一对男女青年到底是谁呢,如果他们真的有结为伉俪的想法,这不失是一件吉祥的好事。如此,就可以改变牛滩和虎滩之间从来就没有联姻的旧习惯,而且……噢,没时间去考虑这些了。

嘎突加朝着天空看了一眼,他看见一团团的乌云翻滚着正往北边涌动着。牧民有谚语说,云往南,南面的珊瑚就会燃烧成火焰,云往北,北边的大海就会掀动起波涛。看来会有一场阵雨要来,在阵雨来临之前他还要赶到公社去——今年牲畜的成活率和死亡率、酥油奶酪以及牛羊毛上缴任务的完成情况、牲畜过冬的办法……还有多少工作和任务需要去讨论、研究、解决啊……

可是,那一对青年男女的所作所为却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嘎突加是一个颇具预见性眼光的人,当他跨上马背时,又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一对青年男女看了过去。他们正在聊天,沉浸在幸福和欢乐之中。已经不像刚才那样不时警觉地张望了,甚至连天气的变化好像也没有发现。而在此刻,他们的羊群已经合群了。嘎突加看到这个情形,心里想,等到一会儿下了雨,看你们怎么把羊群分开。

下午的那场阵雨虽然很短暂,但却气势磅礴。先是一阵一如豌豆大小的冰雹就像无数的子弹一样射向大地,接着是一场就像是从石崖顶上往下泼水一样的大雨。然而此时此刻,天空却一片晴朗,当一轮圆月展露出了她洁白光亮的皓齿的时候,千万颗星星围拢着她闪闪烁烁。哦,原来今天是藏历六月十五日。下午开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会,嘎突加的脸上有一些疲惫的神色。他走出宿舍,到公社大院里去散步。草原夜晚的空气清冷而又纯净,只要深深吸一口,感觉浑身就轻松了许多。这时,他看到公社里负责安全工作的洛桑急急地向他走来,还没走到跟前,洛桑就准备要对他说什么,但因为走的太快呼吸急促,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不要急,有话慢慢说。”

“格……格桑加……”

嘎突加从洛桑急促的样子里感觉到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不由地紧闭双唇,皱起了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洛桑这才稍稍平静下来,但他的脸上依然是一副令人无法揣测也难以言说的表情。“格桑加受了重伤,已经送进了公社医院,今天晚上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洛桑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像是一支毒刺刺入了嘎突加的耳朵,他依然紧闭着双唇,紧锁着眉头。

洛桑感觉到自己说的话词不达意,准备从头再说一遍,嘎突加打断了他,对他说:“进屋再说。”说着带洛桑回身走进宿舍。他给洛桑倒了一碗奶茶,然后坐在床沿上说:“你不要着急,把事情说清楚。”

“我今天从县城返回乡上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刚到虎滩就下起了一场阵雨,我就到华青大叔家去躲雨。等雨停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我准备出发,但华青大叔执意要留我在他们家里吃晚饭,我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就留下了。”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了看嘎突加,他看到书记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说话,于是接着说:“噢,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干什么。吃完了晚饭,我又上路了,这时候天也快黑了。刚刚走到格桑加家的帐篷门口,就听到一个人粗声大气地说:‘他们往睡着的狗身上扔石头,朝闲着的人身上找是非,现在不是土匪抢了东西,而是敌人来侵犯了!有问无答那是哑巴的行为,来敌不抗那是懦夫的行为。提起我虎滩的吉太本,那也是可以驯服野马,可以调教野牛的人物。俗话说,结下的冤仇就像石头一样不会垮塌,留下的血债就像柏树一样不会腐朽,现在到了报仇清债的时候了!’吉太本是格桑加的弟弟,他这样暴怒是为了什么呢?我这样想着,就下马进了帐篷。啊呀,格桑加浑身是血,躺在那里,我急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却没有一个人回答。我让他们赶紧把格桑加送到医院去,他们听了我的话,把格桑加送进了医院。吉太本说他还有别的事,不愿意到医院来,但我还是执意把他也带来了,现在他们都在公社医院里。”

过了一会儿,嘎突加问洛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洛桑不知道怎么回答,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去把吉太本叫来!”

洛桑走了,嘎突加躺在床上,枕着被子进入了沉思。他首先想起了那两块神形恰似野牦牛和猛虎的巨石以及有关它们的传说,接着他想起了今天下午他见到的那一对青年男女。“难道那个小伙子就是格桑加吗?”他忽然这样想着,不由自言自语了一声。假设就是格桑加,他们家在牛虎滩的势力比较大,亲戚朋友也多,没人敢随便惹他,再说,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不会主动去挑衅别人。嘎突加正在思索的时候,洛桑带着吉太本走了进来。

吉太本是一个身材高大、身体强壮、面色赤红、皮肤黝黑的人,他的两条胳膊就像两根粗壮的柱子。他穿着一件油渍斑斑的羊皮袄,一条胳膊裸露在外面。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是一个倔强固执的人。嘎突加让他坐下来,给他倒了一碗茶,然后问起格桑加受伤的事情。然而,吉太本也不能完整地把事情说清楚:雨停了有很长时间,格桑加却没有把羊群赶回圈里,吉太本便去看他,发现羊群四散在草原上,还有一部分羊群甚至还跑到牛滩去了,格桑加倒在一片洼地里,满脸是血。他急忙把格桑加背回了家里,并打发弟弟桑吉和妹妹兰吉把羊群赶了回来,那几只在牛滩上的羊因为河水上涨了,过不了河,所以没能赶回来。

“格桑加是不是在牛滩有相好的姑娘?”嘎突加问吉太本。

“怪就怪那个小妖精,如果没有那个祸水女人,我哥哥怎么会受到伤害!”吉太本怒气冲冲地吼叫道,“牛滩的懦夫吉贤,总有一天我会割了你的鼻子!”

“好了,你不要生气,有话就慢慢说。这时,洛桑说话了。洛桑和嘎突加是一对很要好的朋友,亲如兄弟,但此刻的吉太本由于过于激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洛桑,从鼻子里发出一个短促的“哼”来。

嘎突加看着吉太本过于激动的样子,没再往下问什么,他向洛桑使了个眼色,说:“好,现在咱们去看看格桑加去。”

“吉贤!”

“噢,你是书记啊?”

在牛滩的鞭麻湾里,嘎突加和吉贤相遇了。昨晚,嘎突加听到吉太本怒骂吉贤,就觉得格桑加的受伤似乎与吉贤有关,可是吉太本的怒骂含糊其词,格桑加依然处于昏迷状态,不能说话,嘎突加至今也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好把手头的工作交代给了洛桑,天一亮就赶到牛滩草原来找吉贤了。嘎突加明显感觉到吉贤的言语不像平常那样温和,表情也跟往常有些不一样,心里不禁有了几分怒气,但常言说的好,聪明才智即便是超过了神仙,言行举止也要像常人一样。嘎突加想到这里,便不由笑了笑。

“嗯,书记是为什么事情来的?”

吉贤的言语之间有一些嘲讽的意味,但就像俗话所说,“盗贼的脸上有记号”一样,他的眼睛里明显有一些不安的神色。

“格桑加受了重伤住进了公社医院……”

“是吗?”吉贤打断嘎突加的话,发出一声表示意外的询问,但他的脸色却一下变得灰白。

“吉贤,我听说你和格桑加之间好像有些争执是吗?”

“争……争执……”此刻,吉贤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看他的神情,就好像是手捧着一只灼烫的碗,抓在手里会烫伤了手,松开双手又会砸了碗,左右为难。

嘎突加双唇紧闭,眉头紧锁。吉贤不敢看嘎突加的脸,双腿不由自主地抖动着:“拉毛才让,噢,没……没什么争执。”俗话说“吃的太饱就会夹不住屁,恐惧过度就会说漏了嘴”,此刻的吉贤就是这样。

于是,嘎突加心平气和地问起了格桑加受伤的来龙去脉,吉贤也毫无保留地全盘说出了整个过程。

原来,吉贤的阿爸和叔叔洛者商量,准备让吉贤到拉毛才让家去做倒插门女婿,然而,拉毛才让已经和格桑加私定终身,所以她不愿意与吉贤成婚。吉贤是个温顺胆小的人,他认为既然拉毛才让不愿意与自己结婚,也就不去强求这件事情,就像牦牛不愿意喝水,硬是把它的头按到水里一样,那是没什么意义的。可是,阿爸和他的几个朋友却口口声声地追问:“牛滩的姑娘不能嫁到虎滩去,那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堂堂男子汉难道要让别人抢走自己的妻子吗?”有几个朋友还说要帮他了断这件事情,在阿爸和朋友们的不断说服下,吉贤开始动摇了。昨天下午还没下雨前,吉贤的好朋友南杰看到格桑加和拉毛才让在一起,他们的羊群也合群了,于是就回来给吉贤打招呼,并叫上了南杰的弟弟才让和邻居的扎西,他们一起去找格桑加去算账。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南杰也来到了嘎突加和吉贤的跟前,他用嘲讽的口气说:“狗吃饱了东叫西咬,人吃饱了胡说八道。吉贤你知道吗,蜜蜂虽然有斑纹但它不是老虎,蚂蚁虽然有双角但它不是野牛,想吃生铁丸子,需要有一口钢牙!”

吉贤变得不知所措,他怯生生地叫了一声“阿哥南杰”南杰即刻学着吉贤的口气,也叫了一声“阿哥南杰”, 把吉贤怯生生的样子学得维妙维肖。他皱着鼻子说:“俗话说,‘鹰和麻雀没耳朵,狗和女人不可靠。’这句话虽然不无道理,但别忘了你是个堂堂男子。你不会“晌午刚刚喂了马料,午后就用马蹄踢人”吧,真是‘滴水难穿石,人心难揣测’啊!”

“南杰,你不要搅混水,难道你不懂‘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吗?吉贤已经把实情都说了,你就不要再固执了。说出口来是良药,藏在心里是毒药,这道理你也懂吧。”嘎突加如此劝说着,南杰听了却嘲笑着说:“吉贤,你就像恶人投在地上的影子,受潮的木头冒出来的烟,让人见了就讨厌!”转而又对嘎突加说,“书记,我不会对富人察言观色看脸色,也不是对权贵言听计从跟着乱转,提起我牛滩的南杰,那也是见了释迦牟尼不磕头,见了疯狂的大象也不躲避的人物,哪怕老天发怒裂出个口子,哪怕玉龙不悦从天上掉下来,那我还是这副德行,虽说现在是一个‘毛驴受宠,骏马掉价’的年代。”

“南杰,俗话说,‘吃饭要经过咀嚼了才能下咽,说话要经过大脑才能出口’你有意见好好说话,不要这样含沙射影的!”嘎突加虽然已经是怒火中烧,但却压住火气,心平气和地说道。

“哈哈,我才知道你这支如意树太厉害,树枝已经伸进了天堂,树根已经扎进了龙宫!我当然有意见,‘织布的人哪怕是国王也得站着,捻线的人哪怕是仆人也要坐着’,你听好了我给你说,依我看,你还是不要‘白天装模作样帮着仙女去塑金身,晚上又掩人耳目帮着魔鬼去织毯子’了!”

此刻的嘎突加直感到浑身的血在往上涌,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但他依然压着火气,紧闭着双唇,紧锁着眉头,没有说话。

“好啊,书记!”南杰故意加重了书记二字的语气,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说,“我也知道用斧头砍石头,倒霉的是斧头刃子,你也一定会找我算账的,但哪怕发生什么事情我也用不着害怕,打伤格桑加的是我,让我去受刑或者让我去坐牢,那都是你的事,今天我带句话给你,吉太本兄弟俩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但‘你猛虎的嘴再大,我野牦牛的脖子也很粗’‘你虎滩的梅花鹿有十八种逃脱的办法,那我牛滩的老猎人有二十种射杀的技巧’!这就是我要说的话,你愿不愿意说给他们听,那是你的事!”

南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原来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他!吉贤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嘎突加也像一块巨石一样立在那里,紧闭着双唇,紧锁着眉头。

这几天里,嘎突加早出晚归地到牛虎滩草原上,在群众中调查了解情况,他发现这次发生的伤人事件,从表面上看好像是格桑加与吉贤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其实是一件与这里的历史有关的复杂的事情。牛虎滩的这两个村落之间从很早以前就为草山的事多次发生纠纷,两个村落的群众也是怀着戒备惊觉的心态。嘎突加虽然是外来人,但现在也是入赘到虎滩的女婿,俗话说“不是嘴上的胡子,就是身上的汗毛”,他现在也与虎滩脱不了干系。他觉得南杰说的那些话也不无道理,而且从他的言语中能够证明,牛滩的许多群众对他这个书记是抱有戒心的。俗话说的好,“遇到干的就用石头砸,碰上湿的就用刀子割”,南杰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嘎突加意识到这一点后,主动找南杰谈心,还到牛滩的老人们跟前,跟他们悉心交流,给他们讲从前和现在的制度不一样,放牧的目的也不一样,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一样等道理。通过真诚交谈,南杰终于软下心来,主动提出要去医院看望格桑加,而格桑加现在也脱离了危险,大夫说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吉贤也拿着哈达,还专门宰杀了一只肥壮的羯羊送给到了医院,表示愿意承担自己的过错,格桑加看着他诚恳的样子,也就没有怪罪他。想当初,要不是洛桑设法把吉太本劝阻住了,他吉贤也可能会遭到一场血光之灾。现在,嘎突加也做通了吉太本的思想工作,扑灭了吉太本心中的怒火。这些小伙子们,就像俗话所说的“愤怒的时候像威严的马头明王,怒气消了又像慈悲的持明菩萨”,一个个显得老实本分,其实这些小伙子都是善良诚实的人。然而,正如常言所说,“小树苗歪了好变直,老树干弯了没办法”一样,有几个倔强固执的老头却听不进去任何善意的劝解,你要给他们讲一百条道理,他会给你摆出一千条理由来。

嘎突加前思后想已经过了好长时间,仍然没有想出一个能使这几个老头心服口服的好计谋,他躺在床上苦苦思索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噢,大叔你好!”

“好好,你好!”

“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

来者是牛滩寺院的老格西金巴,他虽然已经是一个八十高龄的老人,但看上去却精神矍铄,一点也不显老。十几年的牢狱生涯好像也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打击。他原本是一位来自康区甘孜地方的格西,通晓五明文化,特别是对藏医学有着很深的造诣。早先在红军长征的时候,他曾经给红军送过一些酥油和糌粑,也给几位红军战士治过伤看过病,国民党反动派就说他跟共产党有联系,准备要抓捕他,逼得他只好离开甘孜,跟随在他身边学经的一位牛滩的僧人来到了牛滩寺院。

解放后,幸福的太阳喷薄而出,驱散了苦难的黑暗。从此,他经常背着药包深入到群众中去治病救人,还向群众宣传党的各项方针政策,做了很多好事,牛虎滩的男女老少对他充满了敬意。然而,在黑白颠倒的“文革”时期,金巴格西被诬陷为特务关进了监狱。“四人帮”被打倒后,这才平反昭雪,他又重新担任了政协委员的职务。今年六月初,他到西宁去开会了,看来会议已经结束了,要不然他不会到公社来。

嘎突加向金巴格西打听省上会议的一些情况,金巴兴致勃勃地向他谈起了会议精神以及爱国人士的决心等,他的声音越来越高,神情越来越激动,后来他还谈到了他在会议上的发言:“我这把老骨头在这个世界上的时日不是太长了,但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做一些好事善事。能够做一些有益于党和人民的事,没有比这个更有意义的善举。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我一定要为祖国的四化建设和牛虎滩走向富裕奉献我所有的力量!你说是不是嘎洛?”

嘎突加点着头,亲切地看着金巴大叔。接着,他向金巴大叔讲述了这次发生在牛虎滩的伤人事件,并告诉他有几位老人思想还没有转过弯来,希望在这件事情上,金巴格西能够帮一把。

“这几个倔强的老头,不好好去诵经念佛,搅扰在这件事情里真的不应该!”金巴大叔脸上有了些痛苦的神情,但接着他充满信心地说:“这几个老头也不是听不懂道理的傻子,只要给他们讲道理,他们还是会听的。”

天空碧蓝明净,大地美丽辽阔。金秋八月的牛虎滩充满了一种新的气象。此刻的草原就像是在一片黄色的锦缎上绣上了金龙的图案一样赏心悦目,一些花期较长的野花依然盛开着,到处都是金灿灿、蓝幽幽、红彤彤的一片。辽阔的草地上到处是牛羊,牛虎滩上的帐篷人家也不分彼此地搭建在一起。那两块神形恰似野牦牛和猛虎的巨石顶上煨起了桑烟,缕缕青烟飘浮在蓝天。原来,牛虎滩上的两个村落和解了,嘎突加和公社干部商定,为庆祝这件盛事,他们准备要举行一场盛大的欢庆仪式,所以今天——八月十五日,这个盛大的欢庆仪式就正式开始了。

金巴大叔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地坐在首席的位置,与那些老人们一起热烈地谈论着什么,而那些青壮年们则热衷于赛马比赛,许多年轻的男女们正在对唱情歌。孩子们正在与自己喜欢的小伙伴蹦蹦跳跳地玩耍着。哦,这真是一个吉祥的日子,幸福的时刻。有史以来,牛虎滩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景象。先不说那香甜的奶茶,肥美的牛羊肉,甘冽的美酒,丰盛的食物,那场面远远胜过了过年过节时的排场,因为今天的喜事有着非同反响的团结的意义。由于历史的原因,这两个村落之间造成的仇怨今天终于解除了,传统的桎梏被打破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婚事今天终于圆满了。嘎突加今天是促成两村和解的中间人,成就了一段姻缘的媒人,所以也是要饮第一杯酒,吃胸叉肉的人。他从一块肥美的羊胸叉上割下一块肉放进嘴里,又喝了一口青稞美酒,双眼中充满了笑意,脸上洋溢着笑容。能看到他的笑容这是不容易的事啊。

“呀,洛者大叔啊,献上你吉祥的祝福吧!”金巴大叔停止了谈论,对着洛者大叔说。

洛者大叔是拉毛才让的阿爸,也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歌手。他觉得今天不仅是牛虎滩的两个村落永世和好的好日子,也是自己的女儿大喜的日子,真是双喜临门,所以,他直爽地说:“好啊,我唱一首祝福的歌!”说着放开嗓子唱了起来:

“噢咿——

唱歌就唱祝福的歌。

今天是吉祥的日子,

此刻是幸福的时刻,

吉日要唱祝福的歌,

歌儿就向着蓝天唱。

那宛如明镜的天空中,

党的政策如太阳升起,

照耀开了团结的花朵。

祝愿这花朵永远盛开!

唱歌就唱吉祥的歌,

歌儿就向着大地唱。

在广大辽阔的牛虎滩,

善良的人们心如白雪,

彼此的情感似水长流。

祝愿能结成同一家庭。

在这盛大仪式的首席上,

身着佛衣的格西端坐其中,

他诵念悦耳动听的经文,

他慈悲为怀广布佛雨。

祝愿他健康长寿永不老。

在这盛大仪式的席中部,

身着羊羔皮袄的书记端坐其中,

他品性端正却寡言少语,

他关心民众热心事业。

祝愿他诸事顺利又吉祥。

祝愿老人们长命百岁,

祝愿朋友们身体健康,

祝愿茶香酒美幸福多,

为此我唱一首祝福歌。

祝愿故乡平安吉祥来,

祝愿亲人和睦吉祥来。

祝愿牲畜兴旺吉祥来,

幸福生活长久吉祥来。

愿我的歌声也吉祥来!

洛者大叔的歌唱完了,大家都向嘎突加敬酒,而且还异口同声地要求书记也唱一首歌,他正在考虑唱什么词儿的时候,从那些小伙子姑娘们中间忽然传来一支悦耳的山歌。

太阳从东山升起的时候,

凄冷的寒风在前面看守,

乌黑的流云在后面盯梢,

虽然有它们的严防死守,

但太阳依然会高高升起,

温暖的阳光撒遍了大地。

我要做水中美丽的莲花,

永远在温暖阳光中盛开。

我俩在村外幽会的时候,

严厉的父母在前面看守,

狡猾的同伴在后面盯梢,

虽然有他们的严防死守,

但我们依然是情意绵绵,

倾诉着衷肠来表达爱意。

心地纯真善良的姑娘我,

但愿与格桑哥心心相印。

噢,这是拉毛才让的歌声,婉转流畅的歌声传达出心灵的倾诉,把草原儿女那比羊毛还柔软的内心和比木箭还耿直的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渴望幸福新生活的的草原儿女是如此的令人赞赏令人心动啊!

这时,嘎突加受到了感染,他压抑不住自己心头的欢乐和喜悦,不由唱起了一首祝福吉祥的歌。

在碧蓝凝重的九重天,

舒缓的白云层层叠叠,

愿喜雨与吉祥一起来。

在宽广辽阔的牛虎滩,

肥壮的牛羊一群一群,

愿富裕与吉祥一起来。

在猛虎守候的上村落,

老人们的笑声乐呵呵,

愿长寿与吉祥一起来。

在野牛仰角的下村落,

年轻人的歌声多嘹亮,

愿团结与吉祥一起来。

愿普天下处处吉祥来,

这其中牛虎滩吉祥来!

愿村落走向富强路,

愿家庭和睦幸福来,

愿爱情美满结姻缘,

愿四化建设成现实!

这吉祥的歌声,充满了吉祥的天空,吉祥的大地,也充满了人们吉祥的心底,在这叠嶂的山川中发出了阵阵回声。

牛虎滩笼罩在一片吉祥的清辉之中。

天空碧蓝,大地辽阔。牛虎滩草原上各种野花竞相绽放,姹紫嫣红。清澈的河水中无数的小鱼游来游去,自由自在。嘎突加的“将果叶哇”摇动着双耳,抖动着鬃毛,把嘴伸到河水中咕咕地畅饮着。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少女的歌声:

太阳从东山升起的时候,

凄冷的寒风在前面看守,

乌黑的流云在后面盯梢,

有了它们的严防死守啊,

太阳的升起有多么艰难。

我俩在村外幽会的时候,

严厉的父母在前面看守,

狡猾的同伴在后面盯梢,

有了他们的严防死守啊,

我们的见面有多么艰难。

少女的歌声虽然有些瞻前顾后的颤颤唯唯,但却吐字清晰,情意缠绵。能听出她心中的悲伤,也能感知到她情感的河流被一块突然跌落的可恶的石块所阻挡。嘎突加听着这凄婉的歌声,觉得对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他又想,那些年轻的男女到这空寂的草原来放牧,唱唱山歌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那个少女大概也是为了消解心中的愁闷,才唱了这样一首拉伊,从她所唱的拉伊来看,她大概还有一个好长时间没有见面的心上人。然而,少女的歌声刚刚结束,又听到一个小伙唱了起来。

太阳从东山升起的时候,

凄冷的寒风在前面看守,

乌黑的流云在后面盯梢,

虽然有它们的严防死守,

但太阳依然会高高升起,

温暖的阳光会撒遍大地。

我俩在村外幽会的时候,

严厉的父母在前面看守,

狡猾的同伴在后面盯梢,

虽然有他们的严防死守,

但我们依然会情意绵绵,

倾诉着衷肠来表达爱意。

慢慢地,歌声渐渐远去,已经分辨不出唱的是什么内容了,接着便安静下来,听不到一点响动了。嘎突加站起身来,朝着刚才歌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啊,一对年轻的男女在牛虎滩河边相互偎依着,过了一会儿,他们手拉着手朝着虎滩的方向走去。他们在一块洼地里面对面坐下来,不时地抬头警觉地向四处张望着。除此之外,就再也看不到什么了。那一对青年男女大概在互相倾诉着他们的甜言蜜语了。但是,由于历史的原因,牛滩和虎滩两个村落之间据说从来没有过联姻关系,而从两群羊群的位置来判断,这一对青年男女恰好就是分别来自牛滩和虎滩的。因为他们的羊群分别在河水两岸的牛滩和虎滩草原上。真是奇怪了,这一对男女青年到底是谁呢,如果他们真的有结为伉俪的想法,这不失是一件吉祥的好事。如此,就可以改变牛滩和虎滩之间从来就没有联姻的旧习惯,而且……噢,没时间去考虑这些了。

嘎突加朝着天空看了一眼,他看见一团团的乌云翻滚着正往北边涌动着。牧民有谚语说,云往南,南面的珊瑚就会燃烧成火焰,云往北,北边的大海就会掀动起波涛。看来会有一场阵雨要来,在阵雨来临之前他还要赶到公社去——今年牲畜的成活率和死亡率、酥油奶酪以及牛羊毛上缴任务的完成情况、牲畜过冬的办法……还有多少工作和任务需要去讨论、研究、解决啊……

可是,那一对青年男女的所作所为却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嘎突加是一个颇具预见性眼光的人,当他跨上马背时,又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一对青年男女看了过去。他们正在聊天,沉浸在幸福和欢乐之中。已经不像刚才那样不时警觉地张望了,甚至连天气的变化好像也没有发现。而在此刻,他们的羊群已经合群了。嘎突加看到这个情形,心里想,等到一会儿下了雨,看你们怎么把羊群分开。

天空碧蓝明净,大地美丽辽阔。金秋八月的牛虎滩充满了一种新的气象。此刻的草原就像是在一片黄色的锦缎上绣上了金龙的图案一样赏心悦目,一些花期较长的野花依然盛开着,到处都是金灿灿、蓝幽幽、红彤彤的一片。辽阔的草地上到处是牛羊,牛虎滩上的帐篷人家也不分彼此地搭建在一起。那两块神形恰似野牦牛和猛虎的巨石顶上煨起了桑烟,缕缕青烟飘浮在蓝天。原来,牛虎滩上的两个村落和解了,嘎突加和公社干部商定,为庆祝这件盛事,他们准备要举行一场盛大的欢庆仪式,所以今天——八月十五日,这个盛大的欢庆仪式就正式开始了。

金巴大叔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地坐在首席的位置,与那些老人们一起热烈地谈论着什么,而那些青壮年们则热衷于赛马比赛,许多年轻的男女们正在对唱情歌。孩子们正在与自己喜欢的小伙伴蹦蹦跳跳地玩耍着。哦,这真是一个吉祥的日子,幸福的时刻。有史以来,牛虎滩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景象。先不说那香甜的奶茶,肥美的牛羊肉,甘冽的美酒,丰盛的食物,那场面远远胜过了过年过节时的排场,因为今天的喜事有着非同反响的团结的意义。由于历史的原因,这两个村落之间造成的仇怨今天终于解除了,传统的桎梏被打破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婚事今天终于圆满了。嘎突加今天是促成两村和解的中间人,成就了一段姻缘的媒人,所以也是要饮第一杯酒,吃胸叉肉的人。他从一块肥美的羊胸叉上割下一块肉放进嘴里,又喝了一口青稞美酒,双眼中充满了笑意,脸上洋溢着笑容。能看到他的笑容这是不容易的事啊。

“呀,洛者大叔啊,献上你吉祥的祝福吧!”金巴大叔停止了谈论,对着洛者大叔说。

洛者大叔是拉毛才让的阿爸,也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歌手。他觉得今天不仅是牛虎滩的两个村落永世和好的好日子,也是自己的女儿大喜的日子,真是双喜临门,所以,他直爽地说:“好啊,我唱一首祝福的歌!”说着放开嗓子唱了起来:

“噢咿——

唱歌就唱祝福的歌。

今天是吉祥的日子,

此刻是幸福的时刻,

吉日要唱祝福的歌,

歌儿就向着蓝天唱。

那宛如明镜的天空中,

党的政策如太阳升起,

照耀开了团结的花朵。

祝愿这花朵永远盛开!

唱歌就唱吉祥的歌,

歌儿就向着大地唱。

在广大辽阔的牛虎滩,

善良的人们心如白雪,

彼此的情感似水长流。

祝愿能结成同一家庭。

在这盛大仪式的首席上,

身着佛衣的格西端坐其中,

他诵念悦耳动听的经文,

他慈悲为怀广布佛雨。

祝愿他健康长寿永不老。

在这盛大仪式的席中部,

身着羊羔皮袄的书记端坐其中,

他品性端正却寡言少语,

他关心民众热心事业。

祝愿他诸事顺利又吉祥。

祝愿老人们长命百岁,

祝愿朋友们身体健康,

祝愿茶香酒美幸福多,

为此我唱一首祝福歌。

祝愿故乡平安吉祥来,

祝愿亲人和睦吉祥来。

祝愿牲畜兴旺吉祥来,

幸福生活长久吉祥来。

愿我的歌声也吉祥来!

洛者大叔的歌唱完了,大家都向嘎突加敬酒,而且还异口同声地要求书记也唱一首歌,他正在考虑唱什么词儿的时候,从那些小伙子姑娘们中间忽然传来一支悦耳的山歌。

太阳从东山升起的时候,

凄冷的寒风在前面看守,

乌黑的流云在后面盯梢,

虽然有它们的严防死守,

但太阳依然会高高升起,

温暖的阳光撒遍了大地。

我要做水中美丽的莲花,

永远在温暖阳光中盛开。

我俩在村外幽会的时候,

严厉的父母在前面看守,

狡猾的同伴在后面盯梢,

虽然有他们的严防死守,

但我们依然是情意绵绵,

倾诉着衷肠来表达爱意。

心地纯真善良的姑娘我,

但愿与格桑哥心心相印。

噢,这是拉毛才让的歌声,婉转流畅的歌声传达出心灵的倾诉,把草原儿女那比羊毛还柔软的内心和比木箭还耿直的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渴望幸福新生活的的草原儿女是如此的令人赞赏令人心动啊!

这时,嘎突加受到了感染,他压抑不住自己心头的欢乐和喜悦,不由唱起了一首祝福吉祥的歌。

在碧蓝凝重的九重天,

舒缓的白云层层叠叠,

愿喜雨与吉祥一起来。

在宽广辽阔的牛虎滩,

肥壮的牛羊一群一群,

愿富裕与吉祥一起来。

在猛虎守候的上村落,

老人们的笑声乐呵呵,

愿长寿与吉祥一起来。

在野牛仰角的下村落,

年轻人的歌声多嘹亮,

愿团结与吉祥一起来。

愿普天下处处吉祥来,

这其中牛虎滩吉祥来!

愿村落走向富强路,

愿家庭和睦幸福来,

愿爱情美满结姻缘,

愿四化建设成现实!

这吉祥的歌声,充满了吉祥的天空,吉祥的大地,也充满了人们吉祥的心底,在这叠嶂的山川中发出了阵阵回声。

牛虎滩笼罩在一片吉祥的清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