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西宁的记忆片段

1


    我们村里去过西宁的人不在少数。因为,去塔尔寺就得从西宁转车,除非你抄近路徒步行走,或者骑马故意避开这座城市。可是这样的傻子毕竟不多,好不容易去一趟塔尔寺,连西宁城都不逛逛就回来,那太没意思了。
    村里有一个人到西宁看望远房亲戚,回来后逢人就说:正是不可思议,西宁城里没有一个不吃鱼的,甭说大人,就连四五岁的小孩吃起鱼来也很吓人,他们一个个从右嘴角把鱼吃进去,从左嘴角把鱼刺吐出来……
    我一直不明白,西宁人是怎么把鱼吃到如此神奇的地步的。上中学的时候,数学老师经常用“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来批评我们停课不认真。他一说这句话,我马上就想起西宁人吃鱼的高超技艺。即便是现在,在西宁的餐馆里吃饭,我也会特别留意食客吃鱼的方法。遗憾的是从来没有发现谁拥有“从右嘴角把鱼吃进去,从左嘴角把鱼刺吐出来”的本领。我倒开始怀疑,那个年代的城里人,因为食物紧缺,长期吃不到肉食,偶尔改善一下伙食,大人孩子狼吞虎咽,管它是鱼肉还是鱼刺,一个劲往嘴里塞,吐出来的可能是那些难以下咽的硬骨头。

 

2


    上小学的时候,听一个刚从西宁回来的高年级同学讲:在西宁城里,远远看见火车飞驰而来,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中学毕业到西宁上大学时,还专门跑到铁路边看火车究竟有多快。看到火车冒着白烟吭哧吭哧地驶来,我赶紧眨了一眼,接着又眨了一眼,再眨了一眼,火车还在眼前的铁轨上吃力地爬行。
 

3


    弟弟随父母去了一趟西宁,大约过了七八天后,奶奶领着我到村口接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走的时候是骑马去的,估计他们先是骑马到县城,把马寄养在熟人家里,然后再乘班车去西宁的。回家的路上,我迫不及待地问弟弟:西宁远不远?到底是个什么样?他说了半天我也没听明白。于是,他干脆趴在地上用手指在画了起来。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弟弟在地上画了一个状如阶梯的弯弯曲曲的线条。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自豪地告诉我:这就是西宁。过了若干年,我才知道他画的其实就是楼梯台阶。
 

4


    几年以后,我也跟着父母去过一次西宁。那是在新年期间,从塔尔寺回来之后我们在西宁停留了几天。记得我们下榻的旅馆叫民族旅社,位置好像在东大街北边,印象当中,那地方全是水泥地和楼房,找不见一点裸露的土地。我就感到纳闷:西宁没有土地往哪儿种庄稼?在何处放牧牛羊呢?这么多人不知道在吃什么。
    我被父母等人领到一个又脏又乱的地方时,看见那里有个形状像班车、下面装着很多铁轮的长长的房屋,走到跟前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火车。可是眼前这辆火车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让我有些失望。我想亲眼看看它在铁路上跑起来的样子。看到附近没有人,我们登上火车车厢,里面摆满了一排排木椅,中间有一条通道,顺着通道往里走,一直走到另一头时,我们在车厢门口恶心地看到黄橙橙的一坨屎。
    现在,每次乘坐火车,到车厢门口我都要不由地低头看看脚下是不是有个黄橙橙的什么东西。

2012.1宗果

西宁的公交汽车

1

    一辆车走了,又一辆车停下。 时间过去五分钟,我们又等了五分钟。
    一辆车停下了,又一辆车开走。 我们等了五分钟,时间又过去五分钟。
    我想起家乡的一句俗语:自己没有亲生骨肉,就别指望老婆的子女对你好。
    假如有一把铁锤,假如有一点时间,我会去找18路……
    啊!额头上写有“18”字样的公交车终于来了。可是,惊喜并没有能够抚慰恼怒已久的心,上车时我低声骂道:18路,你的先人……

2

    我等80路公交车,等来的是2路、5路、7路、13路、108路……80路可能在路上去世了,我想。
    这个80路公交车啊,真会让活人急死。等到早晨上班时间已经过去,等到下午的会议开到一半,破旧的80路公交车,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像一幢即将倾覆的危楼一样出现眼前。

3

    在寒风和沙尘中等了二十八分钟后,可恶的35路和24路公交车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先后到站,而我,此刻不知道要上哪一辆车。

4

    路南面的公交车站只有等车的人,没有载客的车。车都跑到北面的站点停下,载客,走了。正准备要拦一辆出租车,那种只需要一元钱、能挤进很多人的公交车远远地走来了。我安慰自己说:好在29路车进站了,估计30路车也快到了吧!

5

    我没有脾气了,西宁的公交车治好了我的脾气。
    等了这么几年公交车,我突然发现:每次等什么车,什么车就姗姗来迟,故意跟我作对,这是所有公交车的通病。后来,我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等车的时候,在公交车站点附近转悠,装作的悠闲自在的样子、哪儿都不去、什么车都不等的样子,等到自己正在等的公交车一进入站点,就以闪电般的速度上车、刷卡,让公交车感到很尴尬。

2012.西宁

在世界屋脊                

    站立雪山之巅,距离地球渐远。三米之外,天空瓦蓝。
    我招手——根据世界安全形势和当前国际惯例,让来来往往的风停下来,办理出入境手续,并接受安全检查。
    那些遭到废气污染的,灰不溜秋的云朵,为了不影响蓝天的整体形象,我让它们降落黄河、长江或雅鲁藏布江边,把脸和衣服洗干净再走。
自从学会了飞翔,人类像糟蹋地球一样欺负月亮,太空中垃圾横冲直闯,每当看到嫦娥脸色忧郁,我还得找毛巾擦去她的浊泪。
    这几年,太阳显得苍老了许多,依然起早贪黑,依然从东向西,依然乘坐那辆破旧的马车。可能是因为劳累过度了吧,中午,烧一壶奶茶端到面前时,他感动得热泪盈眶,问我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星星是最可怜的群体,在夜空中没有地位,没有身份。除了小孩儿和恋爱中的人,大地上谁都不在乎他们。不论春夏秋冬,挤在没有围墙的黑暗里,冷得瑟瑟发抖。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每晚摘下一百零八颗串成项链,送给雪域可爱的少女们,以心灵传递温暖;串成念珠,献给雪域慈悲的老人们,用信仰念诵安慰。

2013.8.西宁

日记: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1

    我们是在一家清真餐厅吃的午饭。
    第一次以游客的身份,我来到最熟悉的湖泊旁边。
    湖的脸色苍白,湖的天空阴郁,湖的头发像一条黑黄色老狗。
    我没有看到离湖最近的那几个牧村,牧羊的姑娘们不是嫁给了远方的游客吧?牧场被各式新建的楼房装扮得不知天高地厚。
    餐厅服务员们催促我们先吃掉桌上的湟鱼,快点把鱼汤喝光。

2

    离开南岸的时候,青海湖哭得很伤心。
    她那冰冷的泪水,让我想起十多年前一个漆黑的夜晚。
    来到湖的北面,金银滩草原上的四支箭镞仍未找到属于自己的角弓。
    有一个用水泥做的卓玛,据说是千户的女儿。她不言不语,不唱不跳,不去放牧,只会站在那儿谈情说爱。
    草山绵延,羊群安静。有人说:那个名叫王洛宾的音乐家,其实是一个收羊皮的商贩。

3

    施行封湖禁渔后,湟鱼一直受到保护,怎么却出现在青海湖的餐桌上呢?
    青海湖的西北方向,有一种矿藏叫煤,它染黑了一条山沟,熏黑了一群怪物。

4

    祁连的峡谷到底有多长,雨后浑浊的河水心里知道。
    高高的阿咪东索神山,和对面深情凝望的妃子,以及他们的孩子,是否还会说自己的母语?
    一个古老部落的成群牛羊,从玛沁雪山迁徙到青海湖以北,便成了阿柔草原无忧无虑的主人;一个古老部落的几片绿叶,从青海湖南面飘飞到祁连山下,也长成了一棵叫作郭密的大树。
    要不然,我眼前的这片可爱的土地,早就成了坠落山谷的鹰身上一根羽毛。

2013.9.13-14海北


 

 唐生发的“中国梦”  

    拨通唐生发的电话,首先灌入耳朵的是拖拉机的马达声。
    “你好,今天你们家有人吗?”我反复问了几遍后他终于听清楚了,说:“家里没有人,我现在正在县城的一个工地上,两三天后要回去。”
    唐生发是青海东部的平安县洪水泉回族乡硝水泉村的村民。2012年我们单位把他确定为我的扶贫联系对象,当年,单位统一组织干部去洪水泉乡慰问贫困户时,我正好出差在外,没能去看望他,就给同事带去了一些钱物表示慰问。几天后,他打来电话向我表达谢意,说自己当时也不在家,到县城打工去了。
    今年二三月份,单位抽调我和其他四名同事到洪水泉乡开展为期一个多月的以“讲政策、促改革、促生产、促和谐”为主题的干部下乡活动。洪水泉乡位于平安县境西南部的山坳里,有十五个村,居民以汉族和回族为主。据当地一些老人讲,这里以前住着很多藏族人,他们的祖先也是藏族,现在全都汉化了。按照乡上统一安排,我们进驻洪水泉村开展宣讲工作。洪水泉村是一个很有名气的纯回族村,因为这里有一座清真寺,有些人它说始建于明永乐年间,有些人说是在清乾隆年间修建的,不管怎样,从外观上可以看出这座寺年代久远,保存完好,整个建筑构思独特,工艺精湛,风格独特(建筑艺术除了伊斯兰特色明显外,还有汉族、藏族文化元素在里面),被认为是青海清真寺建筑史上一绝。l986年5月27日被青海省人民政府列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从洪水泉村到硝水泉村路途比较远,所以我得事先跟唐生发预约一下。3月12日早晨,我又给唐生发打了电话。他说今天哪儿都不去,一天都在家里。于是我直奔硝水泉村而去。
    在海拔2600米左右的山坡上,唐生发的家还算靠近路边。和洪水泉乡其他村一样,这里山大沟深,干旱缺水,整个山上几乎全是耕地,是一个典型的靠天吃饭的村落,群众生产生活条件不是很好,但交通便利。
    山坡上,唐生发家门前的几棵杨树不知道有多少年,长得不高,但感觉树的干枝已经老了,今年的叶子还没有长出来。他家房前屋后满坡的农田,可能是前辈们“农业学大寨”时留下的遗产。如今,学过大寨的农民都已经老了。随着社会的进步,农具的机械化程度不断提高,在这座村落里,除了坡度很大的耕地里偶尔能看到一些牲畜外,已经很少有牛马驴骡在劳作,受苦受累几千年几万年的耕畜,正在永远地告别农田。
    唐生发家的羊圈里有十只绵羊,公羊少,母羊多。它们有的正在专心吃草,有的卧在地上如有所思,有的转过头来看着我们,屁股里一粒两粒五六粒地排出冒着热气的羊粪蛋。看完门口的小畜棚,他把我领进家里。他们家有六、七间房屋,都很陈旧,平日住人的套间里又暗又黑又冷。在我走访过的贫困户当中,唐生发家算是这个乡居住条件最差的一个。
    在交谈中了解到,他的五个姐妹都出嫁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家只有两口人。当初,我还以为是夫妻俩,他却说是娘儿俩——他和80岁的老母亲。村里还有一些亲戚,他不在家的时候就由他们帮着料理家里家外的事。近几年,村里大多数人都在县城修了房子,唐生发也盖了三间房屋,因为老母亲长期卧病,他干脆把她带到县城居住,自己有时候在城里一边打工一边照顾母亲,有时候跑回村里忙农活。
    唐生发的身份既不是城里人,又不像农村人。他家现有13亩耕地,每年种5亩马铃薯、5亩胡麻和3亩青草,另外还饲养7只绵羊。他家的收入来源主要靠三个方面:一是种植业。马铃薯每亩产量2千斤,每斤按0.6元计算,一年能卖6000元;胡麻产量较低,每亩只能打100斤左右,留作种子和自己食用的150斤以外,其余350斤(每斤2元)可卖700元。二是养殖业。饲养的7只绵羊(6只母羊和1只种羊)每年产仔6—10只,年均成活8只,每只羊羔3个月后能卖到700元,年收入5600元。三是副业。农闲时节(一般只有4个月工期)出去打工,到建筑工地当小工,每月挣3200-3600元,平均按3500元计算,年收入14000元。以上三项加起来一共26300元,这就是他们家一年的总收入,他和母亲每人13150元,除去各项成本就没有这么多了。根据自然环境、气候条件和生产成本,以及唐生发去年一年的三项收入情况进行对比分析,养殖业是最符合当地实际又能够让群众增收的产业。
    唐生发今年45岁了,一直没有结过婚。在农村,他这个年龄的男人,多半已经抱上孙子了。我冒昧地问他不结婚的原因,他面露无奈的神色说:“亲戚们先后帮我说过几个媳妇,可是人家一个个都嫌我住在山上,家里穷呗。”听到这话,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作为和我同一年龄段的人,农民唐生发因居住环境恶劣、生产条件艰苦,在生活中遇到许多不如意的事。难怪他显得这么谦卑,在像我这种下乡干部面前都显得那样的不自在。
    我问唐生发对今后的生产生活有什么想法时,他不停地搓着双手,露出整齐的白牙笑了笑说:“希望找到一个合适的老婆,带着孩子也行。然后,争取政府的扶贫项目和资金,调整农业种植结构,增加饲草播种面积,扩大养殖规模,最好能建立一个绵羊羊羔繁育基地,尽快摆脱贫困,让老母亲过上好日子。”听到这些话,我感觉唐生发虽然家境贫寒,但他是一个积极进取、不甘掉队落后,头脑清楚、有发展思路和奋斗目标、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
    中国梦,是我们每个人各自不同的美好梦想汇集而成的。唐生发的“中国梦”就是成家立业——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让母亲抱上孙娃;依靠国家强农惠农富农政策,以自己的辛勤劳动尽快脱贫致富,让全家人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我祝愿他的梦想能够早日实现!

2014.3.12西宁

宗果的夏天

    穿过黄昏的果园,爬到童年的台地上,去听宗果的夏天。
    狗在夜色中呼唤星星,远处的河水一阵一阵流入耳孔。
    此时,铁鸟在头顶闪着彩光,不知要去哪里。它是否惊动了蜥蜴、蝎子和岩羊?
    猫头鹰把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清晨,来自南方的布谷鸟,催我快去迎接太阳。
    八九只小羊羔,相约麦田旁边的山坡,一边闻着桑烟,一边欣赏草尖的露珠。
    马莲静如她那蓝色的花朵。
    去年夏季的某一天,在飞往玉树的客机里,我看见了整个宗果:山峦,聚落,树木,庄稼......但是,没有听到任何熟悉的声音。比如,池塘边传来的蛙鸣,油菜花中黄蜂振翅发出的嗡嗡声。
    眼睛看到的也许只是风景。故乡的美,却需要在沉默中倾听,用记忆去怀想,以脚步来丈量。

2014.6.2宗果-西宁途中
               

 

     自然界的一些事情      

    这几年经常在一些纸质和网络媒介上读到"藏回"、"蒙回"这样的字眼和穿着藏袍或蒙古服装、头戴白顶冒和黑盖头的人物图片。
    据我个人了解的情况和有些人类学研究者的调查,那些说藏语穿藏袍的所谓的回族人,实际上就是信仰伊斯兰教的藏族人。同样,穿蒙古服装操蒙古语的回族人,也应该是信仰伊斯兰教的蒙古族人。没有必要给他们新造一个不伦不类的名称。
如果因为信仰了伊斯兰教就要把这一群人识别为回族的话,那么,本身信仰伊斯兰教的撒拉尔、维吾尔等民族的人也应该识别为回族,称其为“撒拉尔回回”、“维吾尔回回”等。以此类推,说汉语穿汉服的伊斯兰教信仰者,我们可以确定他们是“汉回”。
    “回族”是中国的一个少数民族的名称,而不是伊斯兰教信仰者的代名词。又一次,在参观西宁市东关清真寺的时候,有个年轻的教职人员对我们讲:不要把回族与伊斯兰教等同起来,回族不一定都是伊斯兰教信仰者,伊斯兰教信仰者不可能只有回族。我非常同意他的说法。信仰伊斯兰教的人,不全是回族,在世界各地还有许多其它民族,在我们身边还有一些汉族、藏族、蒙古族......他还说:现在有很多自称回族的人,其实不是真正的回族,他们原本属于汉、藏、蒙古等别的民族,通过婚姻、信仰加入进来的,根子里也不是什么回族。
    信仰伊斯兰教的蒙古族,在阿拉善地区也有不少人,他们没有因此放弃原有风俗习惯、脱离本民族而加入到回族群体当中。
    我曾经去过一个牧区村落,和那里的人们聊天时谈起了信仰基督(天主)教、伊斯兰教的藏族人社区。比如,安多的化隆一带部分人信仰伊斯兰教、康区的迪庆、昌都一带部分人信仰基督教,卫藏的拉萨市区部分人信仰伊斯兰教......我话还没有说完,有人就插嘴说:他们根本不是藏族人。
    我问他:为什么?
    他反问:不信仰佛教的人,怎么能算是藏族人呢?
    我又问:按照你的逻辑,只要信仰佛教就应该都是藏族人了。汉族人信仰佛教,蒙古族、土族、裕固族等我们比较熟悉的这些民族也信仰佛教,难道他们也是藏族人吗?
    我在农区也遇过类似的情况,一说起信仰问题,不少人认为没有宗教信仰尤其是放弃佛教信仰的藏族人不是真正的藏族人。我只好这样解释:在我们身边,放弃宗教信仰的人其实很多,比如说本民族当中许许多多的共产党员特别是各级党员领导干部,他们是无神论者,坚定信仰马克思主义,难道你不承认他们是藏族人吗?苯教是我们这个民族固有的宗教,是祖先们最初的信仰,现在仍然在不断延续和发展,难道信仰它的人就不是藏族人吗?
    生活在雪域高原的藏族人中,信仰基督(天主)教的同胞没有一个说自己不是藏族人,信仰伊斯兰教的同胞也承认自己的祖先是藏族人,后来因为各种因素改变了信仰,他们是自己或者政府识别为回族的。据有关资料和消息,目前受巴基斯坦控制的巴尔蒂斯坦的藏族人虽然信仰伊斯兰教,传统文化受到严重冲击和破坏,与外界其他藏族人失去联系,但他们始终没有改变对自己民族的热爱,近几年正在积极争取恢复和发展传统文化,并开始学习和使用藏文字。
    不管信仰什么宗教,留在你体内的血液不会随着信仰的改变而改变,它依然是藏族人的血液。你的脑子改变了信仰,不等于骨髓和遗传基因也跟着发生变化,而不再属于原来的民族了。
    就像佛教不等于藏族人、藏族人不能代表佛教一样,伊斯兰教不等于回族、回族也不能代表伊斯兰教。佛教不是藏族人独有的宗教,不是藏族人独有的信仰。把某一宗教看作是某一民族的私有文化是极其愚蠢的想法。我们不能排斥或蔑视改变信仰的同胞,希望他们也不要因此而轻易改变自己的民族成分。无论何时何地,在何种文化背景下,我们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一家人。
    据不少知情人士讲:青海一些地区的“藏回”男子借自己会说藏语、熟悉藏民族风俗习惯的优势,到卫藏、康区和本地其它藏区,取得当地人的信任后,诱骗涉世不深的藏族少女回来,做自己的妻子或拐卖给别人,收走身上全部钱物,限制人身自由,不让出门与外界接触,强行改变宗教信仰,威逼换她们穿穆斯林服装等。很多人听后感到很吃惊。

2014.8.27
 

西宁的公交汽车

1

    一辆车走了,又一辆车停下。 时间过去五分钟,我们又等了五分钟。
    一辆车停下了,又一辆车开走。 我们等了五分钟,时间又过去五分钟。
    我想起家乡的一句俗语:自己没有亲生骨肉,就别指望老婆的子女对你好。
    假如有一把铁锤,假如有一点时间,我会去找18路……
    啊!额头上写有“18”字样的公交车终于来了。可是,惊喜并没有能够抚慰恼怒已久的心,上车时我低声骂道:18路,你的先人……

2

    我等80路公交车,等来的是2路、5路、7路、13路、108路……80路可能在路上去世了,我想。
    这个80路公交车啊,真会让活人急死。等到早晨上班时间已经过去,等到下午的会议开到一半,破旧的80路公交车,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像一幢即将倾覆的危楼一样出现眼前。

3

    在寒风和沙尘中等了二十八分钟后,可恶的35路和24路公交车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先后到站,而我,此刻不知道要上哪一辆车。

4

    路南面的公交车站只有等车的人,没有载客的车。车都跑到北面的站点停下,载客,走了。正准备要拦一辆出租车,那种只需要一元钱、能挤进很多人的公交车远远地走来了。我安慰自己说:好在29路车进站了,估计30路车也快到了吧!

5

    我没有脾气了,西宁的公交车治好了我的脾气。
    等了这么几年公交车,我突然发现:每次等什么车,什么车就姗姗来迟,故意跟我作对,这是所有公交车的通病。后来,我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等车的时候,在公交车站点附近转悠,装作的悠闲自在的样子、哪儿都不去、什么车都不等的样子,等到自己正在等的公交车一进入站点,就以闪电般的速度上车、刷卡,让公交车感到很尴尬。

2012.西宁

     自然界的一些事情      

    这几年经常在一些纸质和网络媒介上读到"藏回"、"蒙回"这样的字眼和穿着藏袍或蒙古服装、头戴白顶冒和黑盖头的人物图片。
    据我个人了解的情况和有些人类学研究者的调查,那些说藏语穿藏袍的所谓的回族人,实际上就是信仰伊斯兰教的藏族人。同样,穿蒙古服装操蒙古语的回族人,也应该是信仰伊斯兰教的蒙古族人。没有必要给他们新造一个不伦不类的名称。
如果因为信仰了伊斯兰教就要把这一群人识别为回族的话,那么,本身信仰伊斯兰教的撒拉尔、维吾尔等民族的人也应该识别为回族,称其为“撒拉尔回回”、“维吾尔回回”等。以此类推,说汉语穿汉服的伊斯兰教信仰者,我们可以确定他们是“汉回”。
    “回族”是中国的一个少数民族的名称,而不是伊斯兰教信仰者的代名词。又一次,在参观西宁市东关清真寺的时候,有个年轻的教职人员对我们讲:不要把回族与伊斯兰教等同起来,回族不一定都是伊斯兰教信仰者,伊斯兰教信仰者不可能只有回族。我非常同意他的说法。信仰伊斯兰教的人,不全是回族,在世界各地还有许多其它民族,在我们身边还有一些汉族、藏族、蒙古族......他还说:现在有很多自称回族的人,其实不是真正的回族,他们原本属于汉、藏、蒙古等别的民族,通过婚姻、信仰加入进来的,根子里也不是什么回族。
    信仰伊斯兰教的蒙古族,在阿拉善地区也有不少人,他们没有因此放弃原有风俗习惯、脱离本民族而加入到回族群体当中。
    我曾经去过一个牧区村落,和那里的人们聊天时谈起了信仰基督(天主)教、伊斯兰教的藏族人社区。比如,安多的化隆一带部分人信仰伊斯兰教、康区的迪庆、昌都一带部分人信仰基督教,卫藏的拉萨市区部分人信仰伊斯兰教......我话还没有说完,有人就插嘴说:他们根本不是藏族人。
    我问他:为什么?
    他反问:不信仰佛教的人,怎么能算是藏族人呢?
    我又问:按照你的逻辑,只要信仰佛教就应该都是藏族人了。汉族人信仰佛教,蒙古族、土族、裕固族等我们比较熟悉的这些民族也信仰佛教,难道他们也是藏族人吗?
    我在农区也遇过类似的情况,一说起信仰问题,不少人认为没有宗教信仰尤其是放弃佛教信仰的藏族人不是真正的藏族人。我只好这样解释:在我们身边,放弃宗教信仰的人其实很多,比如说本民族当中许许多多的共产党员特别是各级党员领导干部,他们是无神论者,坚定信仰马克思主义,难道你不承认他们是藏族人吗?苯教是我们这个民族固有的宗教,是祖先们最初的信仰,现在仍然在不断延续和发展,难道信仰它的人就不是藏族人吗?
    生活在雪域高原的藏族人中,信仰基督(天主)教的同胞没有一个说自己不是藏族人,信仰伊斯兰教的同胞也承认自己的祖先是藏族人,后来因为各种因素改变了信仰,他们是自己或者政府识别为回族的。据有关资料和消息,目前受巴基斯坦控制的巴尔蒂斯坦的藏族人虽然信仰伊斯兰教,传统文化受到严重冲击和破坏,与外界其他藏族人失去联系,但他们始终没有改变对自己民族的热爱,近几年正在积极争取恢复和发展传统文化,并开始学习和使用藏文字。
    不管信仰什么宗教,留在你体内的血液不会随着信仰的改变而改变,它依然是藏族人的血液。你的脑子改变了信仰,不等于骨髓和遗传基因也跟着发生变化,而不再属于原来的民族了。
    就像佛教不等于藏族人、藏族人不能代表佛教一样,伊斯兰教不等于回族、回族也不能代表伊斯兰教。佛教不是藏族人独有的宗教,不是藏族人独有的信仰。把某一宗教看作是某一民族的私有文化是极其愚蠢的想法。我们不能排斥或蔑视改变信仰的同胞,希望他们也不要因此而轻易改变自己的民族成分。无论何时何地,在何种文化背景下,我们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一家人。
    据不少知情人士讲:青海一些地区的“藏回”男子借自己会说藏语、熟悉藏民族风俗习惯的优势,到卫藏、康区和本地其它藏区,取得当地人的信任后,诱骗涉世不深的藏族少女回来,做自己的妻子或拐卖给别人,收走身上全部钱物,限制人身自由,不让出门与外界接触,强行改变宗教信仰,威逼换她们穿穆斯林服装等。很多人听后感到很吃惊。

2014.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