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啊 乞求你给我一刹那的慰籍吧!
鸟啊 乞求你给我一刹那的慰籍吧!
我惶惶无主 曾屡次被失落坍塌为废墟
掩埋了雪白的自由和以往湛蓝的希冀
鸟啊 请可怜我这个万念俱灰的孤儿吧!
我用我的五脏六腑祭祀雪山的皈依
再渴望大海裂岸 洗涤正义附着的龌龊
鸟啊 请吹起你九霄云外的狂飚吧!
我是一堆废石 一堆古寺的遗址中蔓延的杂草
被时间驱逐 又被时髦的人群赏赐悲伤的孤独
鸟啊 请栖在我紊乱的神经之网吧!
在你高贵的云层下 我是一缕袅袅的桑烟
缭绕在部落战争相距遥远的大都市的上空
鸟啊 请给我一双富有光泽的羽翎吧!
总不堪千年万载地啊护失去尊严的放生之牛
我鲜血淋沥 将死之际一发惊天动地的呐喊
鸟啊 请让我尽快地度过中阴吧!
我将感谢亡灵 随但丁重游十八层地狱
去拜访赤松德赞和他身后显赫的达扎禄贡
鸟啊 请张开你禁锢的嘴啄歌颂我吧!
一个天生的赤子在时间的断层间脱胎换骨
聆听雪域之飞砂走石鞭达赤裸灵魂的声响
鸟啊 请结束濒临狼籍的冥界之旅吧!
我跃越穹窿 把亡灵种植在天外阊阖
轮回为葱茏绿洲 统率部族奋战舐血的黄沙
鸟啊 请用你美丽的眼睛闪给我一个玩笑吧!
鸟啊 鸟
1997年.春.德令哈
亲 爱 的 大 海
我想整个儿地告诉你 亲爱的大海
我要发疯地流浪 与幽灵为伍
啃噬苍狼的歌声 骆驼刺的容颜
让我的鲜血在雅鲁藏布江底沉淀为黑色的佛塔
亲爱的大海 我需求一叶善良的扁舟
让我在岗仁布切的心腑周游列国﹡
让我燃为灰烬 怨烟溢满人间
我想整个儿地告诉你 亲爱的大海
我顺着血红的太阳 心负一片无际的伤疤
成群的蛆蝇掩盖全身 穿梭于我的五脏六腑
任他们吮尽我的血肉 留下闪光的大诗
亲爱的大海 我需求一方清净的岛屿
我要把潮湿的正义晒干 献给万辈之母
凭之向佛祖借刀 划一块领地给那些有理的乞丐
我想整个儿地告诉你 亲爱的大海
我的生命终将点燃在莲花的中央
照亮香巴拉的妙音 响彻天地万物
让爱心的智慧生根于世人的心底
亲爱的大海 我需求一轮七色的光环
映影在夜的河面 祛除虚假的光明
让世人的心灵在璀璨的真理中得以升华
﹡注:岗仁布切,即岗第斯山,藏区神山之祖。
1997年.冬.德令哈
人类的宇宙
伤疤上设宴的蝇们都已散去
我又站起了身 看见
石头上还留着阳光的脚印
烘干着我潮湿的脊背
我在脉轮中寻找最真的灵魂
去给自己的生命鼓气
像孩子们最羡慕的皮球一般
飘进人类的宇宙
去感觉世界的风风雨雨
啊 我第一次看见了宇宙
我看见的宇宙非常狭窄
有几块顽皮的尘埃物质
发着光 来回穿梭自如
还有一些温顺的星云
轻轻托起我的躯体
叫我呼吸另外一种香甜的气体
我看见一颗远道而来的彗星
扫去了人间的一切痛苦
人们开始欢呼雀跃 呐喊助威
我却赤裸着人类的身子漫游
被一束美丽的光环围绕着慢慢睡去
渐渐融入一个离奇的梦
那梦中花朵和云彩都在谈笑风生
都给我尽情跳起香巴拉的神舞﹡
﹡注:香巴拉,佛教追求的“极乐世界”。
1995年.夏.兰州
孤独的地球
总该忘记这个美丽的使命
宇宙也总该有个能摸得着
而且会发出声音的墙壁似的尽头
有些人高捧着飞碟的脚印
有些人还让动物拉着重重的犁
在我的家乡 外国人的镜头
总是死死地盯住最原始最破陋的东西
觅寻他们的祖源在乡亲们的身上
在我的身上 在我年迈的祖母身上
为此我失落了一个世纪
在失落中我感觉到了孤独的地球
来吧!干杯!孤独的地球
你我都是无怨无愧的不幸者
我们只能醉一会儿 哪怕是一瞬间
一个细胞繁殖的功夫
你也是找不回失去的主人
巨无霸的恐龙家族 仅剩丛林般的骨骼
你只能道貌岸然地旋转 坐以待毙
别的 什么都像天方夜谭一般
我不相信你里面是地质岩浆
而是一个空空的壳儿 飘在那里
我怕你发疯 神经质或心理变态什么的
因为你的胎盘上生长火药
谁也不容在你怀孕的腹部动手术
有朝一日你山崩地裂
会成为宇宙人最理想的摄影角色
来吧!干杯!孤独的地球
我们只能醉一会儿
你的手在哪儿 在哪儿
来吧!来吧!孤独的地球
1995年.春.兰州
感 谢 天 葬
好多年决定不再作诗了 阿秉达﹡
但在高原的声乐里我仍旧撞到雪域的脉搏
冷酷而僵硬 令人毛骨悚然
一阵阴风吹来 剔过我细腻的心头
还是归去吧 我将感谢天葬
我爱母亲 更爱一些自然甚至自发的真理
还有濒临灭绝的花草与弃家迁徙的禽兽
阿秉达 我依然残留在这个贪婪怂恿的街头
决定不再作诗了 是谁把我挤出人类的边缘
在这个寂寥的年头 我必将感谢天葬
花开得很多 我选定一个霪雨连绵的时节
邀一群似乎流浪的僧伽在桑烟中超度
我就是唯一葬花的凡人 我泪流如注
焚烧自己最惬意的诗歌 让它们在零的国度
袅袅升起 祈祷那些埋葬的鲜花
但我已经决定不再作诗了 阿秉达
汗透的双脚踩在钢筋和水泥的街头
我的感觉早已被异风咬噬得黯然失色
那鲜血在飞扬 我想望我的神鹰们归来﹡
在很多地方 我多么像一个越狱的囚犯
跨过每一堵囹圄的黑墙 摆脱情绪和观念
负着劣酒 用底价的情感拐杖着坦率而真诚
阿秉达 我从未想到一个囚禁思想的牢狱
在不远处等待我 等待我即将天葬的盛宴
曾经饱满的情怀如今已干瘪在记忆里
像从一条幽幽小巷到满天的大雨滂沱
杜鹃叫过了 痴情像一阵坍墙的飓风
在回头的目光中实现着满地狼籍的契约与誓言
阿秉达 就让它身心肮脏地去吧
我已经感谢天葬 轮回我的生命与伦理
和沙石一道抛弃色彩斑斓的虚幻憧憬
关闭旧窗 阳光从屋顶射进我的胸膛
照亮我的全身 晒干人们质的虚伪与粉饰的欲望
赤裸裸呱呱坠地的那一年 从那个隐隐约约的春季
我携一身的抱负与委屈 蒙头闯进喧嚣的人生
仿佛溶入一地的泥垢之中 终生难忘
再见了 荒诞缭绕的转瞬人生
从此我将不在杂草中充当鲜花的角色
我确信无到有的过程不会像有到无那么完美
决定不再作诗了 阿秉达
我将撕开空间 到时间那里去作永远的贵宾
我一度路过夜的峡谷 拖一片怨恨
已决定不再作诗 返回原本坐落的家园
我看见远古的神鹰们从天而降 展开羽翎
赐予我切实的岑寂 自始至终的意志
我将感谢天葬像感谢虚无一样
但我开始就是一个现存的宇宙 阿秉达
我将永存 那里都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注:阿秉达,同胞之意;神鹫,藏族的天葬之鸟。
1996年.冬.德令哈
天外的世界
人类啊 我怜悯你咬着天外的想象不放
历史在纸与笔碰撞的火花里燃烧
你经常在自己狂野的心底里舞蹈
自从我们身着一束束绿叶的那个和平年代
我们应该生怕有朝一日使自己面目全非
你曾斗胆包天 依仗时尚与奢望
可你终将被自己毁灭 宇宙也无能包容
亲爱的飞碟也将不期而至
毁灭你的毁灭 守护你的守护
我向往先辈的三石灶和青铜的锅
向往侏罗纪公园和以往的那个年代
天外的世界即便在同样的空间
也不会在同样的时间里
在茫茫的宇宙里 另辟憩息之径
终将成为无为的徒劳与奢侈
佛法的光芒里才有这个无形的通道
要么让傀儡的你给地球打一个针吧
让她恢复最初的美丽与贞洁
但是 虚假的思维像角落里的苍蝇
纷纭而至 在狂妄的旋涡里为所欲为
欲望的肮脏将会使邪恶脱掉外衣
我们因为生存而缔造毁灭的壮举
我们的世界就是因为我们而存在
天外的世界只会在时间的背面旋转
1996年.春.德令哈
亲 爱 的 大 海
我想整个儿地告诉你 亲爱的大海
我要发疯地流浪 与幽灵为伍
啃噬苍狼的歌声 骆驼刺的容颜
让我的鲜血在雅鲁藏布江底沉淀为黑色的佛塔
亲爱的大海 我需求一叶善良的扁舟
让我在岗仁布切的心腑周游列国﹡
让我燃为灰烬 怨烟溢满人间
我想整个儿地告诉你 亲爱的大海
我顺着血红的太阳 心负一片无际的伤疤
成群的蛆蝇掩盖全身 穿梭于我的五脏六腑
任他们吮尽我的血肉 留下闪光的大诗
亲爱的大海 我需求一方清净的岛屿
我要把潮湿的正义晒干 献给万辈之母
凭之向佛祖借刀 划一块领地给那些有理的乞丐
我想整个儿地告诉你 亲爱的大海
我的生命终将点燃在莲花的中央
照亮香巴拉的妙音 响彻天地万物
让爱心的智慧生根于世人的心底
亲爱的大海 我需求一轮七色的光环
映影在夜的河面 祛除虚假的光明
让世人的心灵在璀璨的真理中得以升华
﹡注:岗仁布切,即岗第斯山,藏区神山之祖。
1997年.冬.德令哈
天外的世界
人类啊 我怜悯你咬着天外的想象不放
历史在纸与笔碰撞的火花里燃烧
你经常在自己狂野的心底里舞蹈
自从我们身着一束束绿叶的那个和平年代
我们应该生怕有朝一日使自己面目全非
你曾斗胆包天 依仗时尚与奢望
可你终将被自己毁灭 宇宙也无能包容
亲爱的飞碟也将不期而至
毁灭你的毁灭 守护你的守护
我向往先辈的三石灶和青铜的锅
向往侏罗纪公园和以往的那个年代
天外的世界即便在同样的空间
也不会在同样的时间里
在茫茫的宇宙里 另辟憩息之径
终将成为无为的徒劳与奢侈
佛法的光芒里才有这个无形的通道
要么让傀儡的你给地球打一个针吧
让她恢复最初的美丽与贞洁
但是 虚假的思维像角落里的苍蝇
纷纭而至 在狂妄的旋涡里为所欲为
欲望的肮脏将会使邪恶脱掉外衣
我们因为生存而缔造毁灭的壮举
我们的世界就是因为我们而存在
天外的世界只会在时间的背面旋转
1996年.春.德令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