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这个发言,不是要对甘肃的藏族诗歌本身或者个案进行批评。而是想借此机会,就我自己多年来的阅读和关注所及,向诸位介绍一下它的存在和态势。因为很少有人在整体上关注和研究甘肃的藏族诗歌(当然,整个五省区的藏族诗歌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所以在当下,我觉得向批评界传递这样一个不可忽略的群体存在的信息显得尤为重要。
一、甘肃藏族诗人在国内藏族诗坛也算主力军
首先,让我们来简单的了解一下大背景下的藏族诗坛,然后再来认识在这个背景下蓬勃的甘肃藏族诗歌创作。
藏族是一个地域分布辽阔,历史十分悠久、文化博大精深的民族。共有520多万人口,主要居住在藏、青、甘、川、滇五省区216.9万平方公里的广阔疆域内。约占中国总人口0.4%的藏民族,居住面积约占中国国土总面积的22.6%。藏族有着悠久的文学和诗歌创作传统,尤以诗歌创作为主——历史上浩如烟海的文史哲著作大多用诗体和散韵体写成。从文本的角度回溯,藏族的藏文诗歌文本来源于印度。从印度的《罗摩衍那》、《云使》到藏族的《云努达美》(作家作品)、史诗《格萨尔王传》(民间文学,均为叙事诗)一脉相承。再加后来大量富于民族化和民间性的文学作品及民歌的涌现,使藏族文学丰富斑斓。由于它所具有的独特的历史和文化传统、曾经封闭的地理环境以及从印度业已消失却在藏区蓬勃发展起来的全民性的佛教信仰,使得这个背景下的藏文学创作勿庸置疑地在世界文学格局中都具有浓郁的个性色彩和异质特性。
这样的文学传统一直保持到了上世纪50年代。
由于历史的原因,当代意义上的藏族文学出现了新的而且是巨大的变化。首先是除藏文创作之外,出现了大批的用汉语写作的藏族作家,而且在国外,也有了很多用英语等其他语种写作的藏族作家和学术研究人员。
在国内,藏族新文学肇始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但真正走向成熟和具有了丰富的文学个性的却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从诗歌的角度说,母语诗人端智嘉被认为是藏族新文学的奠基者。汉语诗歌则有伊丹才让、格桑多杰、丹真贡布、饶阶巴桑等老一代诗人,以及随后涌现出的一大批中青年诗人。在1997年我和旺秀才丹编辑出版的《藏族当代诗人诗选(汉文卷)》中,就收入了当时比较活跃和优秀的38位诗人的代表作近200首。这些作者分布在五省区以及北京等地。
就我们甘肃来说,藏族为省内土著和人口较多的民族之一。据1990年人口普查,全省共有藏族人口366718人,占全省少数民族人口总数的19.1%,数量仅次于回族。甘肃藏族集中分布于甘南藏族自治州和天祝藏族自治县,两地藏族人口占全省藏族人口的90%以上。另外,张掖地区的肃南裕固族自治县与陇南地区的宕昌、文县、武都、岷县等地也有很多的藏族散居。
相对于整个藏民族,甘肃藏族只占藏族总人口的约14.5%左右。
但是,正如中国诗坛有个说法:甘肃是一个诗歌大省。据我个人的简单统计,甘肃藏族诗人在整个藏族诗坛也占有很大的比列。就拿《藏族当代诗人诗选》来说,当时全藏区共入选的诗人有38位,其中甘肃藏族诗人就有15位入选。当然,这并不严格,各地还有遗漏的作者,同时不包括母语诗人。2002年由色波主编,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玛尼石藏地文丛·诗歌卷”《前定的念珠》,入选了在全藏区具有先锋性和代表性的9位藏族青年诗人的作品,其中四位就是甘肃籍藏族诗人。回头再看,在藏族新文学史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四位老诗人中,有两位(伊丹才让、丹真贡布)都在甘肃。
这样的划分并不是要割裂藏族诗坛,而是给专门研究地域性诗歌的人士一份参考。
二、甘肃藏族诗歌创作回顾
毫无疑问,伊丹才让和丹真贡布不仅仅是我们甘肃诗歌界的重要人物,也是整个藏族诗坛乃至中国诗坛非常重要的诗人。他们青年时期即探索和实验着藏族诗歌的新的路径,展露了有别于传统诗人的诗情和才华。他们笔耕不辍,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优秀作品,成为当代藏族诗坛汉文创作队伍中坚定的探索者和先行者。当时光进入各领域全面开放的上世纪80年代后,他们更是以其成熟的思想和笔触,积极为诗歌和人的尊严正名,以深重的历史责任感和使命感吹响了民族奋进的号角。
在甘南,出过几位重要的诗人:著名作家尕藏才旦最初是以写诗起家。贡卜扎西既搞摄影创作同时也写诗。贡保甲在行政工作之余,创作有大量诗歌。葛·嘉央益喜从上世纪70年代即开始发表诗歌作品,著有诗集《雪域之歌》、《雪域恋歌》。另外一位不容忽视的藏族诗人就是白华英(又名华达尔),他的诗歌《雪山泪》,曾经一度以手抄本的形式在整个藏区流传,有比较大的影响。
其后,从上世纪80年代初期开始,陆续有藏族青年步入诗坛。如现在已是著名藏学专家、云南省省长助理的丹珠昂奔;现在甘肃省民委工作的诺悟更志;现在甘南州供职,后来以小说创作闻名的道吉坚赞等。他们都发表过数量虽然不多,但却在当时有过影响的诗歌作品。
此后,一些更年青而在当时诗坛陌生的藏族诗人的名字开始出现在全国各地各类报刊杂志上,他们中不乏我们甘肃的藏族青年诗人。我可以提供当时活跃的部分甘肃藏族青年诗人的名单:
他们是更桑加、完玛央金、拉目栋智、文清赛让、才旺瑙乳、楞本才让、郝建文、郎永栋、旺秀才丹、云丹嘉措、昂秀才让、华多太、扎西才让等。
当然,还有外省籍但在兰州学习和工作的藏族青年诗人,比如其中影响比较大的藏族母语诗人江瀑(真名多吉才让,现在法国东方语言文化学院任教),他当时是西北民族学院藏语系的学生,但在藏族母语诗坛已经非常有名。还有当时的民院学生达白、东珠才让等,用藏汉两种文字创作。如现在西北民族大学的母语诗人巴顿万玛项欠、华则等。另外还有甘肃籍但在外地工作且诗名已经非常卓著的藏族青年诗人如贺中、赞丹卓嘎(现已调回兰州)等。
当时,由于中国的改革开放,蜂拥的世界文化思潮和诸多民族的优秀文学作品,滋养了中国包括藏族的新一代知识分子。在《藏族当代诗人诗选》的前言中,我们如此评价道:尤其是八十年代中后期脱颖而出的一批富有才华和激情的藏族青年诗人,他们以丰富多彩的个性,作为探索者,选择了一种超越语言和文化疆域的束缚,将诸种优秀传统融于一己的方式,直接驰进了现代诗歌的领域。由于时代的发展进步,他们得以比较全面、准确地接近和把握自己民族文化的传统,并较好地汲取蜂拥而入的世界文化的养份,以较高起点继承并补充了新时期藏诗的队伍,超越为功利而写作的状态,栖落在了个人和民族命运的前沿。他们成为藏族当代诗坛不可低估的一支优秀的主干力量。
而且,当时整个中国文学界的气氛也感染了年青的藏族诗坛。“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中国文学界似乎处于前所未有的狂欢之中。作为一名参与和在场者,我曾经对此有很深的体会。因为个人的爱好,我曾悉心的收集过很多有关当代藏族文学的资料,在编辑和写作《藏族当代诗人诗选》及前言时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记得很有一些藏族青年诗人在诸多全国性的诗歌类评奖中获奖和一些间接性评论中获得好评。但是由于后来的忙碌,一些资料已散失。现在已没有精力和时间去考稽。
不仅仅是中国诗坛,在我们甘肃诗坛还有另外一个必须关注的现象——那就是涉藏题材诗歌。这也是一个独特的,在中国诗坛相对独步的现象。就我个人所知,在中国历史的不同时期都有不同的涉藏文学作品传世。在当代甘肃文艺界,有过很多老前辈和新一代艺术家创作的涉藏小说、戏剧、电影、电视剧等,都曾在全国产生过大的影响。而且在当代中国的老一代诗人、中青年诗人中都有人间或写过涉藏题材诗歌。远的不说,近的如高平、昌耀、杨炼、北岛、海子、马丽华等很多异族诗人写过涉藏诗歌。其中尤以昌耀的写作最具先锋性和诗人个人心灵体验的沉重而备受关注。但是,作为一个藏族人和知情者,我却更喜欢我们甘肃籍的张子选关于哈萨克和藏族题材的诗歌。张子选的诗歌像一个奇迹,突然而又灼热的深入了我们游牧民族生活的深处;像一次飓风和修筑,他架构了游牧民族史诗和现代诗歌之间的桥梁。除了敬重,我存有更多的谢意。
还有比较优秀的青年诗人阿信、桑子,长期生活在藏区,以真诚的思想和卓越的才华写作了大量涉藏题材诗歌。同时还有阳颺、古马、叶舟、柴春芽等,其诗歌尤其是写藏区生活的诗歌,在中国的诗歌界也是备受关注。
三、甘肃藏族诗歌现状及其在网络中的繁荣
由于时间的推移和种种原因,我前面提到的名单中的少部分藏族青年诗人开始从诗坛销声匿迹了。但更多的人留了下来,仍在写作。同时,在我们经意不经意间,更多有才华的藏族青年诗人脱颖而出。如这几年开始迅速崛起的刚杰•索木东、瘦水、仁谦才华、嘎代才让等。
在此期间,由于我们编辑《藏族当代诗人诗选》的经验和藏族文学一向被边缘化的情况,于是我们很想独立的作一本藏族文学杂志。但是辗转多年,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诚然,比如像旺秀才丹的诗集《梦幻之旅》获得了甘肃省“敦煌文艺”一等奖。但更多的藏族诗人及其作品被遮蔽着。虽然如此,我们还是葆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正如著名诗人于坚对我们诗集的评论中所说的,很多事情会有一个“从遮蔽到澄明的过程”。
2004年4月20日,我们在兰州创办了藏人文化网,这等于是创办了一份低成本的杂志——网络杂志。我们利用的主要就是我们多年来在藏族文学界的人力资源。虽然我们网站的定位是大文化的传播和交流,但我们的起步以及未来永远离不开的就是文学的滋养和文学界同仁们的帮助。好在网络真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它使我们放弃了无谓的奔波和颠沛,而把精力投入到文学以及文化的传播、交流、繁荣、发展之中。
同时,由于网络,也让我们看到了另一种景象。
通过我们藏人文化社区和藏人文化博客中的文学交流,我们欣慰的了解到,近年来,甘肃籍藏族文学作者用实名,或者用网名,活跃在中国各大文学论坛。实名的如:WangchukTseten、李志勇、刚杰·索木东、王小忠、加布青·德卓等,用网名的如:阿罗(才旺瑙乳)、阿里狼客(旺秀才丹)、arang(扎西才让)、角受伤的牦牛(觉乃·云才让)、梦见格萨尔·道(道吉交巴)、雪山魂(王更登加)等人。甚至有旅居海外的一些甘肃籍文学爱好者,也加入了网络文学的行列,如:德吉梅朵(甘肃卓尼人,旅居加拿大,天涯“异国风情”版主,在藏人文化网建有自己的博客)等人。
旺秀才丹(网名:阿里狼客),甘肃天祝人,1960后生,供职于西北民族大学。早期在纸媒发表有大量作品。于2004年创办“藏人文化网”并任总监;先后担任“天涯社区天涯诗会”等多家文学论坛版主,活跃在“天涯社区”、“诗选刊论坛”、“诗江湖”、“星星诗歌论坛”等全国多家文学网站(论坛),发表有大量网络诗歌作品,建立有多个个人文学博客。
刚杰·索木东:甘肃卓尼人,1970后生,供职于西北师范大学。早期在纸媒发表有大量文学作品,本世纪初接触网络文学,最早加盟 “藏人文化网” ,任文学极频道主编;先后任“非常道文化网”、“莽昆仑论坛”、“大敦煌论坛”等文学论坛诗歌版主;早期和别人联合创办有“我们论坛”等,在“中国西藏信息中心”等大型网站开辟个人专栏;活跃在“天涯社区”、“故乡社区”、“诗选刊论坛”、“星星诗歌论坛”等全国多家文学网站(论坛),发表有大量网络诗歌作品,建有个人文学博客。
嘎代才让(网名:黑人、西部藏人):甘肃夏河人,1980后生,先后在青海日报、甘南州文联工作。除积极在各类文学纸媒发表作品外,近两年活跃于网络文学论坛,任“藏人文化网文学极地”、“莽昆仑论坛”、“非常道文化网”等多家文学网站(论坛)的诗歌版主;和别人联合创办“草原部落论坛”;在“中国西藏信息中心”等大型网站开辟个人专栏;活跃在“天涯社区”、“诗江湖”、“个”、“唐”、“流放地”等全国多家文学网站(论坛),发表有大量网络诗歌作品,建立有多个个人文学博客。
就我个人的经验来说,我是2005年年初在藏人文化网博客建立了自己的个人博客。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的博客点击率已经达到了7万多次。而唯色在藏人文化网的博客点击率已经达到10万次以上。这无论从哪个角度想,它的阅读和传播都超过了传统的纸媒体!
还有我们藏族著名的作家、诗人如扎西达娃、色波、唯色、梅卓、白玛娜珍、扎西才让、东赛、达瓦(这两位是海外藏族作家),歌星兼诗人德乾旺姆等,都来注册交流。其中唯色、白玛娜珍、东赛、德乾旺姆等在我们网站建有个人博客。还有国内外更多的藏族作者、汉族及其他民族的著名和不著名的诗人、作家、艺术家都来交流。可谓蔚为壮观!对当代藏族文学繁荣、发展和传播起到了其他纸媒不可取代的巨大作用!
由于管理,我深刻的了解了网络对当代藏族文学的特殊作用,同时也知道了网络对我们这个时代各个民族的重要性。我们踏上了实现夙愿之途——“我们开始在文化的格局上思考民族文化,在人类命运的前提下思考民族命运,开始意识到必须认真地解决种族的存续和发展,解决曾经那样灿烂、辉煌的民族文化的衰退和复兴这些重大问题的迫切性”(《国际诗坛》第l期前言)。
结语:诗歌的精神不变,神圣的文字携带我们抵达家园
无论是纸媒还是网络媒体,它的目的就在于传播和交流。就我个人的观念来说,在现代社会媒体至关重要,彷佛桥梁,同时更重要的是我们要表达自己对世界的看法以及和世界进行交流。难道不是吗?无论传播方式如何变化,我们仍然要活在自己的躯体中,能够超越我们肉体的只有表达。因此人类间朴素心灵的交流显得重要——健康的心灵,以及爱与和平才是我们真正的精神之家。作为其中的一员,这也是我对当代藏族文学和藏族知识分子的期待与信赖!
果实,被凡人之手摘去
而众神之手啊
你们为什么不将落叶抓住?
——拙作《秋歌》
被忽略着,而且依然在雪域高地放射出自己独特的光芒。
这是藏诗的一种持守——
“现在,更多的诗歌倾向认为,优美的诗歌本质上不是人的而是神的,不是人的制作而是神的诏语。藏族就是这样一个民族, 藏族诗人的最大优势就在于,一方面他们要客观地面对青藏高原贫瘠而荒凉的土地;另一方面,又生活在由于与大自然长期搏斗而形成的充满了神(诗)性的精神家园里。无论从神话学的意义还是从哲学的意义上来说,藏文化都从未间断过对神——终极真理的追寻。与其他民族和种族的历史不同,这不仅仅是单个人的理想,而是整个藏民族群体的信仰和目标。在他们的周围,每一座山峰,每一条河流都有相应的神灵驻守。他们从一落地起就生活在了神话和传说的世界里。他们生活在不断的提醒中,他们被有意无意地一再告知,每一株花草,每一个生灵都有其生存的独特意义。诗性的真理和认识就这样绵绵不绝地从幼时就进入到他们的灵魂之中。音乐和神话不断地从那些朴素的喉咙中潺湲而出,那大自然伟大的召唤注定了诗人们要沉醉在对生命、自然和时空永无尽头的追问之中。
“藏族诗人们被那千古的呼唤引领着,并且自己也在远方走着,呼唤着。像神游者,文化旅人。他们在广大的土地和艺苑中徘徊,时而与神灵们交杯,时而又自言自语。故乡的雪山,丛林与湖泊,金碧辉煌的庙堂,小山弯里的村庄,围坐在草地上宴饮的亲人。在这片哲学和诗歌的土地上,人民因为能永远亲近大自然和神灵而内心充满了光明。而真正的诗人,就这样走遍了辽阔的大地,追求着诗神央坚玛的路径,真诚地向尘世中的亲人们发出充满挚情的召唤。
“这也正是藏族诗人们参阅、借鉴世界各民族文学时所采取的取舍态度。他们阅读名著、经典,同时也吸收各种流派、主义,有人甚至染上了后现代主义色彩。但他们从自我放逐和流浪中能保持自己的特色,在自己的家园里自在地生活、思索,歌唱和述说。
“另一方面因为用汉语写作,免不了受汉语诗坛的影响,但他们牢牢立足民族和地域特色,只接受对自己有益和有用的,而对主题性的模仿并不多。明显的例证是,当‘麦子’、‘铜’等意象弥漫并覆盖中国大地时,他们明智地观望着,并不想让‘青稞’席卷高原。因为他们知道,藏族文学史在数百年前,已经有《水树格言》、《天空格言》、《火的格言》、《铁的格言》这些以单个意象通贯众多诗篇的成功的尝试。他们尚古但不拟古。这虽是一个表象性的例子,但足以说明他们在时尚中所保有的清醒。他们也关注形式,但他们更多地从诗歌内部把握诗歌,关注独特背景中的人生体验,从自己的生活中学习着生活。他们直面冷峻的大自然和残酷的人生,歌唱大地的贫穷与饥饿。他们噙住自已的血,让花朵与火焰穿越时间和他们的心脏而到达诗歌。这大地上的,最终的神迹正若隐若显,元素的、本质的、真理得以昭示。
现在,我已饱阅人生
又与你们,欢乐的神明同返故园。
——荷尔德林《致流浪者》”
(拙作《藏诗:追寻与回归》)
(2005年12月15日在“甘肃省少数民族文学研讨会”上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