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一轮满月


黑夜是最空旷的原野

白天的悲伤与罪恶已消散

只有我的马匹纵情飞驰

在一轮满月前


彻底的洁白的月亮

侧骑着我的马匹

散发出神秘的情愫

它就侧骑着我的马匹


在我的马背上

它开成了一朵浓艳的玫瑰

在不经意间

又成了一块腐烂的馒头

它拔出利剑,刺向无尽的黑暗

黑暗过后,就是一面平静的湖水

风吹过湖面,波光远远地荡去

仿佛就要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圆满通透的月亮

侧骑着我的马匹

在原野上狂奔

我的眼泪,我的呼喊

下坠,飞灭


黑夜的悲伤到达空旷的最深处

白天的罪恶在烈日下灼心

而我的马匹拥有黑夜

也拥有白天


冰冷的满月

侧骑着我的马匹



梦回草原


那头黑色的牦牛

时常在梦中看着我


我的泪水如洪流

远在北方的草原上

野花一片


我的灵魂如火焰

远在北方的草原上

秃鹫飞翔


古老的草原依然传颂着

英雄的史诗和神灵的慈悲


从天际升起的牧歌

是风雪,是雷电

是日月,是星辰


泪水如洪

灵魂如火


我心中仍有神圣的宫殿

矗立在草原深处



用我的柔肠做根琴弦


愿用我的柔肠做根琴弦

古老的村寨就是泻落的青稞

在峡谷里,在山脊后

一株青稞就是一个英雄,一个英雄

曾是,曾是


愿用我的柔肠做根琴弦

在江畔夜夜笙歌的岁月已远去

你来时,舞步上也曾开遍鲜花

峡谷里回荡着悲怆的呼喊,悲怆的呼喊

“觉央”“觉央”


愿用我的柔肠做根琴弦

远古湖水在传说里异常平静

生与死都有各自的释怀

我宣告人们已经开始失忆

一个油黑破旧的信仰,被丢弃在谷底


峡谷里突然起风,突然降雨

突然从满山的废墟里

飘来忧郁的四弦琴



古老的夜晚


罗,这是一个明亮的夜晚

我看见了没有雪的雪山

守护着安谧的村庄

就像爱着一个祥和的女人

那是一场远古的海枯石烂


人们用颠颠倒倒的密语

诉说着生命的爱憎

我只渴求一句

能让愚钝的雾色散去

抬起一枝桦树丫

就是幸福与智慧的风景


今晚,不谈大自然的风韵

 我相信我在天堂里,罗

这是唯一没有你的天堂

还容我无所忌惮地起舞


罗,我已写了太多的悲伤

但寒冬已去,已去

今晚,我将在夏绒的怀抱里沉睡



春天必将到来


我想唱一支欢快的歌谣

这沉寂的冬日已不能再忍受

我想穿上我的碎花裙摆

去寻觅遥远的灿烂的芬芳的

这阴冷灰暗的冬日

是属于寡妇与修女的院落


给我不灭的太阳

与之永存的山河的诗歌的

给我烧不尽淹不死埋不动的信仰

我的春天,春天

打散了这青霾的乳白的叹息

给我一颗不死的心

给我成就生命的气概



二月


所有的感动都已在路上

伴着疯狂的色彩与尖叫


救赎

这些个疼痛

换骨似的,难耐的


枯枝里钻出的

石缝里流出的

用痛苦练就的希望啊


风中的双眼

已是泪水全无,泪水全无

神灵将逃离

这荒凉的胸膛


绚丽的,夺目的

还有幸福的,高歌猛进的

都来救赎

救赎


天空已释怀

是无尽的蓝,无尽的蓝



下一世


我祈祷变成一朵雪花

即使是雪花

我也在青藏高原


翩翩地在空中飞扬

不随信那风的蜜语

不需要那光的照明

我已认定了我的方向


我这满身的不由与不甘

在这一刻全消散

带着轮回的胜利

向着我的雪山飞扬

——飞扬,飞扬


再看一眼

宽阔惆怅的草原

依然有牛群归来

雅鲁藏布江畔

依然有青稞的幼苗


啊——飞扬吧

我这满身满身的无为与遗憾

在这一刻全消散

冲向我的雪山


我带着轮回的胜利

不再流浪,不再迷失

——消溶,消溶,消溶

成就心中的雪山



高原静静的

——被雪山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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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儿,女,藏族,1999年生于四川得荣县。甘孜州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贡嘎山》《藏地月光》《四川诗歌》等刊物。现就职于甘孜州得荣县融媒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