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那(38岁):14座8000米攀登探险队队员,14座8000米高峰已成功登顶13座。
问:攀登的成败取决于很多因素,能不能赶上好天气周期等同于K—2有没有给攀登者提供攀登的机会,今年的攀登天气如何?
仁那:将近两个月的等待,好周期还是没到,我在想,是不是和2002年一样,又要空手而归了。
在大本营的时间,我们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在观察天气,喀拉昆仑山脉的气候真让人难以琢磨,基本上三、四个小时就会有一次降雪,所以即使是最先进的科技装备,也很难100%准确地预测天气。我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透过帐篷看看高空风大不大,云怎么在走,心情常随着云的走向,而一会欢欣一会忧虑。
经过几次验证,各队公认瑞士队提供的天气预报相对准确。于是每天都去瑞士队的营地询问天气预报成了我们的一项固定工作。21日瑞士队传来消息:22—26日是好天气周期,于是我们22日出发,从BC直接上到C1,但天气突然变坏,大本营传来消息,要求下撤,当日又撤回BC。23日、24日在大本营修整,瑞士队又预报说25—27日将是好天气周期,我们再次整装向上冲击。
果然,25、26日天空放晴,直到27日,天气依然不错,只是高空风较大,这对我们来说非常幸运。
问:除了攀登,你还担负高山摄像的工作,你是如何兼顾这两项工作的?
仁那:K—2的地形急具挑战性,冰雪岩混合、雪檐、裂逢、雪坡、狭沟等,对一个攀登者的技术和经验都有全面的要求。攀登的资料非常宝贵,需要拍摄记录,所以我利用攀登的间歇,尽可能的多拍。但受摄像机电池的限制,在高海拔低温环境里,电池的耗电量极大,我必须把机器放在怀里保温,而且为了方便操作,拍摄时总是要取下手套操作,如果时间稍长就很容易造成冻伤。在“房顶烟囱”和“瓶颈”这两个有“鬼门关”之称的路段,攀登需要全神贯注,所以我只能在通过这一路段之后,在安全的地段进行拍摄。
问:还能回忆起登顶的那一刻么?
仁那:站在顶峰时我还不太相信自己已经登顶,当时一方面忙于摄像,另一方面是想着怎么才能安全下撤。我对自己说,这是你最后一次登K—2了,你一定要安全的回去,下撤时你必须要保持清醒,不能有差错。其实我是来不及激动,在登峰与队友们拥抱时,我看见大家的雪镜后面的眼睛是湿润的,声音里听上去也有些变音。下撤的途中,我准备拍摄,在装新的录像带时,带子从手中脱落,所以下撤时我没再拍摄,专心下撤,直到下到ABC,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驰下来,我告诉自己这下是彻底成功了。
问:据我所知,你们在两个月的攀登日程里,有一大半时间在失眠,这是为什么?
仁那:这两年,我的心一直放松不下来,一提到山我就会想到K—2,会想到“瓶颈”路段的每一个细节,想着今年的攀登可能发生的种种可能。这种紧张的情绪一直带到今年的攀登中。在大本营的日子里,我几乎天天失眠,躺下一合眼,脑子里就会出现攀登路线,于是我就在想,攀登会成功么?成功了能安全回来么?实在睡不着,又怕有动静会打扰到队友,我就出帐篷点一支烟,看着夜幕里的K2峰。但又何止是我一人,走出帐篷时,我才知道,原来次仁多吉他们也和我一样失眠,在帐篷外抽烟。
问:回想这次攀登,你最想说的是什么?
仁那:接受登顶的事实,我延迟了一段时间,刚开始,自己不相信已经登顶了。在我心里,K—2峰是很毒的,这次我们能成功,是她给了我们一次生命,所以我要感谢K—2峰。同时也要感谢西藏登山学校的三名高山协作,我们的成功有他们的功劳。